见墨康宁脸色变了，凌楚楚本来还没怎么当回事儿，随口问道：“什么不对？”
墨康宁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起来。片刻之后，他用手中的折扇指了指钧天书院的方向，开口回道：“你听。”
“听？我听什么？”凌楚楚勾了勾唇角，巧笑嫣然地给墨康宁斟上一杯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上半点功夫也没有。莫说听钧天书院那边有什么声音，就算楼下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恐怕也是听不到的。”
没错，凌楚楚从小身子骨就不算太好，凌晋邺本想着给她寻个武师父，教她一些拳脚功夫，也能强身健体。可偏生凌楚楚对武学一道半点兴趣也没有，也没什么天赋，于是只能靠着药食调养。也多亏凌晋邺这个相国身份在这里，所以重金寻了最好的大夫和药材，总算把凌楚楚的身子骨调养的好了一些，最起码与常人无异。
钧天书院距离画楼不算近，看得清发生了什么，但对常人来说却很难听清楚那门前的人到底在说什么。
凌楚楚本就觉得自己这一招非常高明，无论如何都胜券在握，足以给凌茵茵一个下马威，所以从始至终，就没怎么关注过钧天书院那边的情况，反倒是一边喝茶，一边看起书来。
少顷，墨康宁倒吸一口气，而后目不转睛地对凌楚楚道：“恐怕……事情有变。”
“变？”凌楚楚从桌案前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与墨康宁并肩而立，“能有什么变化？哪怕那凌茵茵说出花来，也总会有人不服气的吧？就算是这一届新生的质量太差，心气太低，那在老生里头，也还有那么几个恃才傲物之辈，日后也有的是她好果子吃。”
等凌楚楚说完这番话后，墨康宁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好转。
他定定地看着钧天书院门前台阶上那个神采飞扬的女子，耳边听着她说出来的东西，竟然觉得她比今日的日光还耀眼！
“逸王？”见墨康宁一直没有说话，凌楚楚忍不住开口叫道。
与此同时，她的视线第一次正经八百地落在钧天书院门前的凌茵茵身上，旋即愣了愣。
她穿着的……那是什么衣裳？
无论再怎么才高八斗，女人归根结底也有属于女人的天性。凌茵茵穿着的衣服，不是爹爹找柳家裁缝铺量体制作的吗？她的衣服也同样出自于柳家裁缝娘之手，每一件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怎的就没见过凌茵茵身上穿着的那件？！
婉约又不失英气，漂亮且绝不媚俗。
只消得这么一眼，凌楚楚的心里就开始有些痒痒的，竟然为了凌茵茵的衣裳而先坐不住了。
至于她说了什么，凌楚楚听不到，自然也就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她甚至盘算着现在就去柳家裁缝铺走一遭，问问柳娘那到底是什么新衣服的制式，好也给自己做上那么一件。
过了半晌，墨康宁方才回身开口。
他转头问凌楚楚道：“楚楚，你实话跟我说，你这姐姐，平日里在府里到底是学的什么？”
凌楚楚一愣，而后微微蹙眉，不答反问道：“她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让你如此反常？”
“非常有趣的东西，绝非常人能比！”
听了墨康宁的评价，凌楚楚整个人都愣住了。
要知道，钧天书院的六王爷墨康宁，那是出了名的眼界甚高。再加上他本人的确博古通今，天文地理无不涉猎，所以别说是学院的院生，哪怕是一些院士的才学，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可如今，他居然把这样的一个评价，给了凌茵茵？！
开什么玩笑？！
见凌楚楚这般反应，墨康宁自然明了她的内心变化。于是，他原原本本地将自己听到的凌茵茵说的话，尽数告诉了凌楚楚。
凌楚楚听着，面色大变！
而当墨康宁把话重复完毕之后，凌楚楚的脸色已经绝非言语可以形容！
“这……怎么……怎么可能？！”凌楚楚回过神来，已然没有了先前闲然雅致的模样。
墨康宁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地对她说：“我也觉得很惊骇，这女子的见识和眼界，绝非一般人能够比拟的。而她所专长的东西，正好填补了这些年来文院长一直在头疼的空缺。”
话说到这里，墨康宁再度问道：“所以啊，你这个姐姐自己在家到底在研究什么？你知道吗？”
“她之前可是个疯子！”
实在忍无可忍，在巨大的震惊之下，凌楚楚把凌家的秘辛直接说出！
“什么？！”墨康宁大惊，“疯子是什么意思？”
凌楚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可话已经说出口，再去为了弥补找借口那就未免太假了。
于是，凌楚楚想了一想，开口对墨康宁说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说起来你虽然叫我三嫂，但是归根结底你也是我的表哥。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既然我失口把相国府的事情告诉了你，也希望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再让第三人知道了。”
一听凌楚楚为了让自己守口如瓶，连一直不提的血缘关系都提出来了，墨康宁点了点头，应道：“你说。”
“我这个姐姐年幼丧母，这事你是知道的。自从那之后，她就一直沉默寡言，也不爱与人交流。再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神智就开始不正常，偶尔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然后就彻底疯了。”
说到这里，凌楚楚假意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父亲找了很多大夫来看，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后来听闻南汇城那边有药王谷神医出没，于是我爹就让南汇城的分支把她接走。”
“所以，这些年凌大小姐一直不在府里对吗？”墨康宁追问，“那然后呢？”
“的确不在府里。”凌楚楚回道，“前阵子与皇家定下婚约之后，我爹才差人把她从南汇城接回来，没想到，她居然莫名就恢复了神智！可至于她在南汇城遭遇了什么，那就是我不知道的事情了。”
凌楚楚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眸光深处一直有恨意闪动——她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