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恢宏的幽深大殿,十六根盘龙的柱子分列在两侧,高松矗立,几乎看不到顶端。
大殿的正北方有一处长阶,三十三级汉白玉台阶之上是一尊宽大的王座。王座上精雕细刻着繁杂的纹路,以极其精妙的手法镶嵌着不明材质的各类宝石,竟隐约散发着一种神圣之光,让人不敢直视。
台阶之下,一行人正站在这里。为首那人一袭暗红衣裳,看上去器宇轩昂。可仔细一瞧,却是眼间奇宽目露凶光,整个人一副心术不正的模样。他看着远处台阶上的王座,眼神当中满是炽热的光芒!
“什么时候,你才能是我的呢?”他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虚无缥缈地说道。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站在一旁的灵绝掏了掏耳朵,完全没听到刚刚身边的男子到底说了一句什么。
听灵绝这么一问,他旋即收敛了自己袒露无疑的贪心,笑着回道:“没什么,许久未来,一点小感慨罢了。蛇王君上还没过来?”
“才这么一会儿就等不及啦?”灵绝相当不给面子地挤兑他说,“小虎啊,你都这么大一个孩子了,多少也得沉稳一些了是不是?做什么事都得沉下心来,沉得住气,不能老是跟以前那么浮躁。你看看你哥哥大虎,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也就只比你大那么几百岁,可人家行事作风就稳重的不得了,颇有你爹的风格……”
听了灵绝的话后,被他称为小虎的男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臭,额头上的青筋几乎要爆开!
他咬牙切齿地想到,这条小蛇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区区几百年修为,连尾巴都没修炼完全……难道就凭他是蛇君身边的近侍,就胆敢这么跟他这个虎族二太子说话?!
没错,他就是堂堂的虎族二太子,当今虎王的直系嫡亲血脉,虎啸!
平日里在虎族,他绝对是二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跟他这么造次?!可没想到,刚一来蛇君的地界,就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伙里里外外地奚落!
气人,实在是太气人了!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但凡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儿一崩断,他就能立刻把这条小蛇砸成肉酱!
可是……他不能。
虎啸深吸一口气,凝聚成点的瞳孔舒张开来。他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开口对灵绝说道:“灵侍卫说得对,我是有些浮躁了,以后还得多向蛇君府上的诸位请教。”
“请教就不必了,粗略学习一下还是可以的。”灵绝相当大度地摆了摆手,话锋一转接着道,“另外,我可不叫灵侍卫。我叫灵绝,但是全名是墨灵绝,跟我们家爷一个姓。你可别叫错了,要不然我不会理你的。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哦……”
“……”虎啸的牙咬的嘎嘣作响,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欠扁的臭小子?!
“诶,爷来了。”突然之间,灵绝不再跟虎啸扯淡消遣,他的视线转移到正上方的王座上。虎啸随之看去,却发现连个人毛也没有。
正当他觉得自己又被这个臭小子耍了,忍无可忍想发点脾气的时候,长身玉立的人影这才缓缓地出现在台阶之上。虽然无风,但衣摆自动。周身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与之硬抗的强大气场,哪怕是虎啸这种骨子里桀骜不驯的家伙,也完全没有办法再入之前一样,气焰瞬间就被压制下去了。
“虎族虎啸,见过蛇王君上。”虎啸深深地行了一礼。
“虎啸?”片刻之后,墨凌御薄唇微启,轻轻重复了一声这个名字,“我应该是第一次见你吧。”
虎啸连忙回道:“是第二次。只不过第一次的时候我尚且年幼,只跟随父亲在人群中见过蛇王君上尊面。”
“哦。”墨凌御冷冷清清地应了一声,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却让虎啸瞬间僵了一僵,“所以,你们虎族的长辈们都死绝了,才派你这个小辈来见我吗?”
“不,不是这样。”虎啸的额上背上均都沁出一层冷汗!
并非是因为墨凌御的话,而是因为在说话的同时,他感受到了一种足以威胁生命的武力!
不是说蛇王墨君已经身中剧毒法力全失吗?!怎么可能……
虎啸此时此刻无比后悔听了父君的话,替他来蛇王别馆这一趟。
“那是怎样?”墨凌御冷声问道。
“蛇王君上,我父亲身体抱恙,兄长被族中事务缠身,故难前来,特此委派我作为虎族的使者。”
“虎烈越来越不像话了,若他不想再做虎王,大可以与我明说,我定然满足他的要求。”墨凌御的眸子里满是冰霜,“另外,蛇王君上这个称呼,是谁教给你的?虎烈,还是虎吟?兽中百族,以谁为尊?”
“您。”虎啸垂着头,额头上的冷汗几乎已经流淌下来。
他今日简直是犯了天大的忌讳,墨凌御说的没错,他是蛇王,更是百族之王!按照常理,自己对他的称呼应当只是“君上”二字。
可怕,实在是太可怕了。
短短的几个瞬息,虎啸就觉得自己犹如游走在生死边缘,危机丛生!自从墨凌御搬到虞山别馆来之后,虎族的探子就再难探清他现在的状况。看来今次得到的消息全然不实,父君的计划势必要继续搁浅了!
……
清晨,凌茵茵睁开眼,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就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的位置。
凉凉的,看来他昨晚没回来,怪不得自己睡的一点也不踏实……得到这个结论之后,她就又重新闭上眼,准备睡个回笼觉。
但是猛然之间,凌茵茵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一系列反应究竟是什么,整个人瞬间凌乱了。
看看看,她如今的模式显然就是老夫老妻不是吗?起床第一件事先看看对方在不在,还会因为对方不在而睡不好。
“凌茵茵你完蛋了。”她绝望地看着帐顶,一颗心拔凉拔凉的,“盖棉被纯聊天都能被人啃噬地不能脱身,你该不会真栽到他身上了吧?”
心情郁闷至极,自然也就没有了睡觉的想法。
凌茵茵穿好衣服出了门,打着哈哈无精打采地往后厨的方向走,准备先找点东西填填肚子。
可没曾想,走着走着,她眼前倏然一黑——得,又撞上一个人。
但是……凌茵茵揉着隐痛的额头,突然瞥见地上暗红色的衣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虞山别馆里没人穿这个颜色的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