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山别馆。
寒武和幽月站在中庭里,居高临下地看着缩在一边准备避难的灵绝。
灵绝一脸欲哭无泪,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整个虞山别馆……不,整个世界上最最最最倒霉的人了吧?
因为年纪小战力不济,处处被欺压,当之无愧的食物链最底层。
好不容易来了个更没用的凌茵茵,可因为攀上了爷这棵大树,身份地位就跟半个爷夫人一样……真是没有天理了!
曾几何时,他都想着要挥刀自宫,彻底给自己变个性。到时候要是能被爷看上,他也能摇身一变逆袭金字塔最顶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纵享无限荣耀。
到时候,他一定让寒武倒茶,让幽月捶背,让凌茵茵那个死丫头给他倒洗脚水!
哼!
“你哼什么?”就在灵绝想入非非,越想越兴奋的时候,幽月冷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几乎贴着他耳朵传来,瞬间把他拉回现实。
“我我我……我没有哼!”灵绝缩了缩身子,却仍旧梗着脖子给自己争取一点小小的颜面。
“没有哼?我怎么好像听到了?”幽月用修长的手指点着灵绝的腮帮子,随口问道,“寒武,你听到了吗?”
灵绝眨巴着大眼睛,眼巴巴地看向寒武。他寒武大哥向来不偏帮,肯定会帮他说话,救他于幽月的魔爪当中!
但没曾想……
“嗯,听到了。”
“……”瞧瞧瞧,这都是什么破事儿!欺负自己欺负上瘾了是不是?爷带着凌茵茵那个煞星走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来了这么两位。
他招谁惹谁了……
“小弟,”幽月话锋一转,开始走怀柔政策,“姐姐今天不想欺负你,但是在我们走这段时间当中的所有事,你都必须得跟我们说清楚。”
“拜托大姐!”灵绝觉得自己都快哭了,“你们一走就是两个月,我就算记性再好也记不住那么多东西啊!”
“好,给你缩小一点点范围。”幽月再道,“所有跟爷有关的事。”
“……”在这虞山别馆里,在他们这些人的生活里,还有任何跟爷没有关的事情吗?
“灵绝,”此时,寒武沉声说话了,“你只需要跟我们说一些重要的事情即可。比如爷的身体,比如月髓神花,比如这次虎族来犯。”
灵绝听罢,投射给寒武一个满是感激的眼神。他就说吧在大事上通常还是他们男人更理性,不像幽月这种被爱情迷昏头脑的小娘们儿一般磨磨唧唧。
当即,灵绝就按照寒武所要求的,捡着重要的事情跟他们说了说。
等他把话说完了,幽月的脸色也彻底黑成了锅底。
“幽……幽月姐,你别……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我我我……我可是如实交代的,没有半点隐瞒……你……”
幽月咬了咬牙,隐约能听到她攥拳时发出的指节脆响。
“我就知道凌茵茵是个祸害,她居然能引起此等天大的麻烦!虽然我族素来与虎族不太平,但我幽月决计忍受不了,是因为她的原因才突然掀起这等祸事!”
“可是……”灵绝本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说,只能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如今爷不在别馆坐镇大局,他们三个人之间都是独立且平等的,不存在谁能指挥谁、谁又能领导谁的能力。
“好了。”就在场面一度陷入僵持的时候,寒武开口了,他向来寡言讷语,但一旦说话,就颇有分量,“现在不是争执这些事情的时候。爷走之前说了,让我们应对好此次虎族来犯,确保虞山别馆太平。既然这是爷的吩咐,那我们就一定要做到。至于其他,你们大可以等爷回来之后再追本溯源。”
话说到这里,他的视线扫过幽月和灵绝,接着说道:“要记住,我们是爷的护卫。即便心中有什么忿忿,那也要做好自己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
“是,大哥。”
“是,大哥。”
幽月和灵绝异口同声,抱拳应对。
寒武轻轻颔首,方正的脸上浮现一丝满意之色。但当他的目光落在幽月身上时,眸底却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爱慕情绪,隐忍却浓烈,似乎凝实如墨到永远也不可能说出口。
……
“嗯……”凌茵茵轻轻哼唧一声,把脸在柔软的布料上磨蹭了两下,却突然觉得触感不对!
因为有,头发。
她猛然睁眼,发现自己入目之处就是一个乌发如墨的后脑勺。此时此刻,她就趴在这个人的背上,一颠一颠地穿行在密林当中。
“醒了?”熟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瞬间让凌茵茵记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醒……醒了!”她挣扎着就要从墨凌御身上跳下来,却被那两只大手稳稳地把住了大腿。
此时天色已蒙蒙亮,虽然凌茵茵不敢想墨凌御背着她走了整整一夜这种假设,可也不得不承认,事情好像的确如此。
“那个……放我下来吧,我……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不小心就睡着了。”怪只怪瞌睡虫来的太快,墨凌御的背太舒服。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晚上没什么风景可看,睡一睡养精蓄锐,现在才好跟我说话。”
“……”从这个语气听来,他好像真的一点点都没有生气。
不过,在凌茵茵的再三要求之下,墨凌御还是把她放了下来,让她跟在自己身边走。凌茵茵相较于昨天来说有些寡言,此时她那颗小脑袋里,满满的都是跟墨凌御有关的东西。
她想说点什么,可又觉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舔舔嘴唇明明不渴,可还是觉得口干舌燥,内心燥热。
“那个啥……我是不是很重?你有没有累到?”
可是,墨凌御并没有回答。
是默认了吗?还是没有听到冷场了?
山风吹过,凌茵茵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被挂满了尴尬。
半晌之后,走在前面的墨凌御才开了口。
他说:“我这个人并不是能勉强自己的人,我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能做到什么,不能做到什么,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所以,你不需要小心翼翼。”
说到这里,墨凌御话中一顿:“而且茵茵,以你我之间的交情,本就不需要这么见外。”
凌茵茵不知道是自己污还是怎么的……总觉得“交情”两个字,墨凌御咬的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