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连凌晋邺自己也没有感觉到，在口中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自己眼神当中稍稍流露出了一种失落隐痛的神色。
只听凌总管愈发确定自己的观点，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不是。”
凌晋邺略有疲惫地挥了挥手，吩咐他说：“既然不是的话，那你就看着解决吧……”
“可是……”凌总管想了想，再度开口对凌晋邺说，“她虽然不是大小姐，可那模样长得跟夫人年轻的时候竟然有八分相似！”
“什么？”凌晋邺愣了愣，这完全在他意料之外。
甚至，有些震惊！
“侯爷，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也如你这般错愕。这天底下怎么能有长相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无论是眉眼还是神态，都与夫人年轻之时极其相似！”
话说到这里，凌总管不由得摇了摇头：“我本以为这一定是大小姐无疑，可她聪明伶俐，还颇有几分胆识，并不若当年在府中那般唯唯诺诺，后又疯疯癫癫、痴痴傻傻的模样。所以，我想这并不是我们要找的大小姐，恐怕只是个千载难逢的相似的人罢了。”
凌家的大小姐，小时候聪明灵慧，侯爷对她极其喜爱。可后来夫人去得早，侯爷又纳了一个心机似海的妾室沈夫人，从那时候起，大小姐的处境就一日不如一日。
大小姐的性子愈发软弱自闭，不愿意与人说话。她良善过度，心思柔软，也不欲与人起冲突。就这般得过且过，助长了某些人的嚣张气焰。到最后，她堂堂一个正室嫡出的大小姐，过得还不如一个妾室生的女儿。
凌总管虽有心帮扶，可终归身份局限，不过是个凌家的家奴而已。侯爷公务繁忙，无暇顾及府内后院的诸多琐事。
而那沈夫人，又是个手腕极高的女人。明里一套背后一套，把侯爷哄得滴水不漏。
有一天，大小姐院里的人突然慌张来见。
传来的消息是，凌大小姐，疯了。
凌总管第一时间赶到，却发现已经无力回天。哪怕是寻来几个靠谱的大夫名医问诊，也只是一声叹息，别无他法。
侯爷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雷霆大怒。可当时因为北疆战事缠身，此时最终不了了之。
虽然什么事都没有明说，可自从那件事开始，侯爷和沈夫人之间的关系就再也不如之前那般如胶似漆，反倒开始时不时疏离起来。
再后来，凌大小姐有一次冲撞了沈夫人，被她直接送去了南方流放之地。
那一年她才十五岁，临走的时候整个一副憔悴如骷髅的模样，却还痴痴傻傻地冲他笑了笑。
如今一晃五年，物是人非。
若是凌大小姐还在的话，正是双十的好年华。
凌总管忍不住一阵惋惜，他是多么希望今天见到的那个灵慧聪明的丫头就是他们家大小姐……可能吗？
那丫头不仅聪明伶俐，性子也跳脱外放。而且他能感觉到，那丫头体内还有一些内功心法的底子，并非寻常人。
……
听了凌总管的话后，凌晋邺久久不言。
凌总管是他多年以来的心腹，万万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对他有所隐瞒。若非这件事对他产生了极大的撼动，他也绝不会在已经下定了结论之后，还多说这么一些话。
可这天底下，果真会有没有血缘关系，却还能八分相似的两个人？
凌晋邺确定，自己的原配夫人乃家中唯一的女儿，上面只有一位兄长，也并没有生过女娃。而她那一族的偏支，也并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存在。若是有的话，那他这些年不会一点也不知道！
见凌晋邺不说话，凌总管默然叹了口气，抬脚往门外走。
可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侯爷终于从沉思当中回过神来，开口吩咐道：“你把她带回来见我，切记不要走漏任何风声！”
无论如何，他内心总觉得自己应该见一见。
可见了之后呢？
凌晋邺心中隐约有几个想法，可全都尚未成熟。他需得亲眼见一见那个跟自己夫人长得相似的女孩，然后再做最终的定夺！
“侯爷，皇家来人。”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通禀。
听闻皇家二字，凌晋邺眸色一暗，旋即恢复如常。他稍稍整了整自己的衣冠，朝着中厅的方向而去。
……
此番皇家来人，排场不小。凌晋邺略微有些疑惑，可当他看到中厅里品茶的人影时，立即了然。
“裕王爷，您怎么亲自来了？”
凌晋邺快步走到那人面前行了一礼，面上的神色丝毫不敢怠慢。
这位裕王爷，身着暗紫色的华服，年逾五十可面容保养得宜，眉眼之间虽然看似风轻云淡，可实际精光闪烁。
他是一介闲王不假，整日里喜欢游山玩水弹琴奏乐，可实际上，这位裕王爷可是当今陛下莫景帝的亲叔叔，先王在世时极为宝贝的弟弟！
饶是手中无权，可无人敢轻视。
因为莫国皇室从建成之日起，就在暗中培养一股精锐势力。这股力量强悍异常，却素来不会交付到当朝皇帝手中，从而起到制约皇权之效。
而裕王爷，传闻就是手握这暗中大权的皇室之人！
见到凌晋邺，裕王爷也未起身，指着对面的椅子冲他说道：“来了，快坐。”
若非知晓这是凌晋邺的相国府，恐怕会觉得这裕王爷才是此间的主人。
待得凌晋邺坐定之后，裕王爷风姿雅致地抿了一口茶，开口说道：“见我来，你也应该明白所为何事。如今皇家与凌家联姻在即，诸多事情都需要我们这些当长辈的正式商讨。我今日来，除了递上婚帖之外，就是为这些琐事来的。”
凌晋邺心中一沉，皇室这次的速度可是够快的！
“虞王那孩子，从小身子骨就不太好。不过修养了这几年之后，反倒是好了不少。我知道你对你那一直藏在深闺里的女儿很宝贝，可归根结底，这是皇上的意思。他一向恩宠虞王，能让你凌家担起这门婚事，也无疑是对你凌家的器重。”
话说到这里，裕王爷眉毛一挑：“凌相国，你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