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啊,可算活过来了……”
一通风卷残云之后,灵绝干掉了半笼屉包子,瘫在厨房的地面上幸福地打着饱嗝。
凌茵茵蹲在他身边,伸着脑袋看了老半天,一脸失望地摇了摇头:“啧啧啧,瞧这孩子埋汰的,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灵绝吗?说,你是谁派来的卧底?哎呦,这是什么味儿啊,够骚气的……”
“呸!谁能请得动小爷我卧底?”灵绝气哼哼地白了她一眼,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一咕噜爬起身来,叉腰指着凌茵茵怒道,“你你你……你还有脸笑话我!我埋汰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我骚气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能这么惨吗?!”
“啥?!”凌茵茵以为自己听错了,用小手指抠了抠耳朵。这孩子是疯了吧,这跟她有什么关系,怎么就一言不合直接把锅甩给了她?
“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少年的脸气得通红,像极了炸毛的公猫。
凌茵茵见状,投射过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勾搭了灵绝一下,他果然就很给面子地气急败坏接着炸毛了。
“你看看你,你居然还嘲讽我!凌!茵!茵!如果不是因为你,我能被爷……”
话说到这儿戛然而止。
灵绝就跟被什么玩意儿掐住脖子一般,硬生生地把肚子里还没吐出来的话重新咽了回去,情绪也瞬间降下来不少。
“你说啊,怎么不说了?我还等着听呢?赶紧的。”
被爷怎么了?蹂躏了?
“不说了!我走了!”灵绝傲娇地冷哼一声,扭头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我去你大爷的!”凌茵茵瞪着灵绝消失的方向狠狠地咬了咬牙,说话说一半最没品!
凌茵茵在心里咒骂完了灵绝,刚回过神来就看到鹿婶正捂着嘴偷偷笑。
她哭兮兮地凑到鹿婶身边,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说道:“鹿婶,灵绝他欺负人!”
鹿婶笑得眼睛弯弯:“凌丫头,我看不是他欺负你,是你欺负他才对。”
“哪有?”凌茵茵面不改色心不跳,瘪着嘴死不认账。她可从来不爱欺负人,一直坚持温柔善良的小可爱路线。
只听鹿婶接着说道:“在我印象里,灵绝还从来没有这样过。他虽然年纪最小,但在这座安静到几乎死寂的虞山别馆里,他一直都是一副沉稳不多话的小大人的模样。我感觉从你来了之后,他内心的天性就被解放出来了,这才是个少年郎该有的样子嘛。”
鹿婶一边说着,眸子里一边透出了无限的母爱。
凌茵茵愣了愣,鹿婶所说的灵绝的模样,她还真的没有见过,不过这也解开了她心中一直以来的一个未解之谜——之前她一直在想,这虞山别馆里其他人都这么寡淡冷漠,灵绝这个疯孩子还能这么跳脱,该不会是自娱自乐型的超级人格分裂吧?
“凌丫头啊……”鹿婶轻轻笑着,握了握凌茵茵的手,“你自己可能没有感觉,但实际上你真的为这个空寂的地方带来了很多欢乐。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就是个普通平凡的厨娘,整日除了做饭就是发呆,一天一天平淡如流水。因为你,我觉得自己笑得比以往几十年都要多,你让我觉得日子不再难熬了。”
听着鹿婶平和却真挚的话,凌茵茵心里暖得不得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自己完全不属于的异世界里,突然感到一种亲情牵扯的归属。
她扑进鹿婶怀里,眼角不由得湿润了。这是多少年来,她第一次拥抱一个与自己逝去的母亲最为相似的人,勾起了她内心深处太多太多情感的共鸣。
“鹿婶,”良久之后,凌茵茵闷着头小声说道,“我也很感激上天,让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幽魂在这里遇到了您。”
鹿婶温柔地笑着,抬手摸了摸凌茵茵的头发,眼底却闪过了一丝无奈,似乎经过了一阵挣扎,她以极轻极轻的声音开口,对凌茵茵说:“凌丫头,虽然鹿婶舍不得你,可不想用这种方式把你一直留在这里。”
凌茵茵听罢,一时之间没能理解她的意思。
“你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是你应该久居的地方。虽然你跟灵绝关系很好,爷对你的态度也不错……可归根结底……”话说到这里,鹿婶咬了咬牙,把一样东西塞进她的衣襟,“如果有机会的话,就走吧!”
凌茵茵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能从鹿婶口中听到这样的一番话。她以前总是下意识地觉得,虞山别馆里所有人都是一类的,就算鹿婶算是其中最温和的一类,但是也总把她当外人看。
可这番话,决计不是能对外人说出来的话。
“您真的觉得……我应该走吗?”凌茵茵愣愣地反问。
鹿婶反倒没有了之前的纠结,干脆点了点头:“我希望你走,不是因为这虞山别馆里的人会对你如何,只是你跟我们不是同类人,太容易受到伤害。”
……
直到凌茵茵端着午饭快走到内院了,她脑海当中仍旧回放着不久之前鹿婶说过的那些话。
她说自己跟虞山别馆的人不是同类人,那他们是什么样的?
鹿婶的话有些隐晦,可最终意思表达的非常明确——让她走。这反倒让凌茵茵心里有了些犹疑,这里到底会有什么让她不能久待的秘密?
除此之外,在她的衣襟里,还有一样鹿婶送给她的东西。那是一支一直被她戴在头上的簪子,不知名的木头材质,典雅精致大气。
而旁人不知的是,这只簪子内里还藏着玄机——在靠近簪尾最粗的地方,有一条微不可见的隙缝,就此把簪子拔开,会发现里面那把小巧却极其锋利的小刀!
“以防万一。”鹿婶只跟她说了这四个字。
防墨凌御?防幽月?还是防别的什么人?
就在凌茵茵混混沌沌地想事情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眼前一黑,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人。
“哎呦喂,你走路不会看着点吗,眼睛又不是用来出气的……”凌茵茵揉着额头,一边检查托盘上的饭菜是否安好,一边碎碎念地数落。
姑奶奶她现在心里乱的很,正好想发泄发泄。
可是,还没等她数落完,视线就瞥到了对方垂落在地的……绛红色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