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夏季，天气转转凉。
等到了金秋十月，一年内最热闹的螃蟹宴开始了。宫内、民间，络绎不绝。一边吃着香喷喷的螃蟹，一边喝着温好的酒，赏着菊花。
多美！
季芷姿很是喜欢，她跟着季老夫人、季夫人参加了宫内皇后娘娘举办的百蟹宴，又去参加玉清公主府举办的赏菊蟹宴。都是贵族云集，千金汇聚！
京城向来以教养女儿为荣。
贵女们大多多才多艺。
季府也举办了一场赏菊宴，宴请亲朋和相熟的世家贵族。这一日，正值季二姑娘的生辰。不过，她向来不被重视，府中上下为了季夫人举办的赏菊宴忙碌着，谁还记得一个庶女的生辰。
季二姑娘神色不渝。
今日，她十五了。
女子及笄，是该重视的！
“二姑娘，这可怎么是好？大姑娘及笄时连开几十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来了。今日，您是寿星。夫人却不管不问，从前倒罢了。及笄后，该许人家了！”
季二姑娘的生母是季常的侍妾，姓王，闺名阿芬。这人姿色不俗，原本是服侍季常的大丫鬟，后被老夫人做主，开脸纳了为妾。
“姨娘，不要说了。今日，是夫人一手操办的赏菊宴，她那里还会顾及我？罢了，没有及笄宴的大户千金也不少。我既是庶出，哪能与嫡女相比？何况，大姐是嫡长女，是季府的脸面。”
季二姑娘叹道。
她不高兴是真的，但也无可奈何。嫡母拿她当隐形人，父亲也不重视。祖母偶尔也会因她是亲孙女念着些，到底比不得季大姑娘她们。就连同为庶出生母早亡的季芷姿，也比她过的自在和惬意。
因为季芷姿有父亲宠着，有祖母关怀着。
“哎呦，我可怜的女儿。”
王姨娘心里很疼。
“姨娘，没事的。有祖母在，即便母亲再忽视我，也不打紧。祖母会为我把关的。我父亲是户部尚书，即便庶出，前程也不会坏到哪里去的。”
季二姑娘劝慰生母。
生母出身卑微，也没什么能耐，再加上年纪大了，人老珠黄。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季常是一品大员，身边不乏美妾环绕。
“二姑娘，七姑娘来了。”
这时，丫鬟小金进来禀报。
“快请。”
“是。”
这会子，季芷姿还真来了，她不想跟季大姑娘等嫡女争抢出风头，便干脆来叫季二姑娘一起去赴宴。她们可以先去见祖母！祖母待她比季夫人好的多了。
今日，季芷姿身着葱绿薄衫，宽大锦裙逶迤身后，素手纤纤，腰细肤白，整个人因为年纪小，更显玉嫩香娇。一头顺滑的发丝，简单绾个偏髻，戴一支玉兰花头的紫玉串珠步摇簪，莲步轻移间十分曼妙。
“二姐，我过来找你玩。你准备好没？我们先去见祖母好不好？祖母说了，今日给我做千层酥和芙蓉蜜卷吃。”
很快，季芷姿在下人的簇拥下进了季二姑娘住处。
“七妹，你怎么又闹祖母？”
“哪有！祖母房里的点心好吃。二姐，宴席要开始了，你怎么没换装？今儿起迟了吗？”
季芷姿有点意外。
平常，季二姑娘对她‘提点’较多，她有心交好，故而倒是常来季二姑娘的院子。这个院子看起来比冬青院更小，房屋墙体显得老旧。
院中种了几棵红梅，冬日里围炉吃酒，再踏雪赏梅。光想想，都有意境。
“王姨娘，你也在啊？不好意思，我有点闹了。”
“哪有的事？七姑娘打扮的正好看。正巧了，要不您来替二姑娘选选衣裳，她今儿过生辰，只说不想累了夫人。这不，我们打算给她下碗长寿面吃就算了。夫人举办的赏菊宴，万万耽误不得。”
王姨娘给季二姑娘打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跟随自己的话头说几句。七姑娘虽为庶出，却是个极其受宠的。可季二姑娘涨红了脸，愣是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这下，季芷姿明白为何季二姑娘的神色看起来怪异，满院子下人也很不安。今日是季二姑娘的生辰？却没人记得。是故意遗忘了，还是真的没人记得。
“二姐，对不起，我不知你的生辰是几日？今儿来，没有准备贺礼。怎么办？哎呀，我们改日再补过生辰嘛？好不好？这样，有两个宴席吃。”
季芷姿一副小苦瓜脸模样，她刻意忽略王姨娘话语中对季夫人的不满和责怪。就算季夫人真的有错，也不是她和季二姑娘这样的庶女能说的。
而且，府中上下正挖空了心思准备赏菊宴，此时再闹出遗忘庶女生辰的丑闻，会惹来轩然大波。因此，季芷姿只说日后补上。
季二姑娘笑着点头。
的确，今日不能惹季夫人不渝。王姨娘出身微贱，又无人教导，虽是一心为了女儿好，却忘记季夫人之威，季老夫人之强势。
父母再有过错，也绝非子女能说的。
“太好了！二姐，你快换了漂亮衣服，我们去见祖母。我都没吃早膳，故意去吃祖母的点心，可好吃了。不信的话，一会儿你也试试。”
季芷姿连忙换了话题。
王姨娘有心再说几句，她只当七姑娘年纪小，自己说得委婉，没有听明白。但王姨娘很快就被季二姑娘找到理由，打发了。
王姨娘一走，季二姑娘与季芷姿同时松了一口气。两人对视而笑。
“二姐，回头你好好劝慰王姨娘，她对你真好。不过，等赏菊宴散了，我们去向父亲和祖母要礼物吧。”
“好呀。七妹，你真是聪慧。这样也好，不聪明一点，该有多难。我们身为庶女，本身就与嫡母隔着一层。”
季二姑娘叹道。
这时，她叫人拿来一件蓝色上衣，配着浅紫色长裙，薄施脂粉，淡扫峨眉。季二姑娘身段高挑，五官也精致。正所谓出谷幽兰，便是如此了。
季芷姿笑眯眯看着。
不一会儿，两人亲热的向季老夫人院中而去。到了季老夫人那里，季二姑娘绝口不提自己的生辰，只规规矩矩磕了头，乖顺的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