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公宣读完皇帝的口谕之后就回了宫,蒲青慕借故说需要换一下衣服便迟了一些。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一路上蒲青慕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很明显父皇是想看看蕴儿是不是值得青睐的女子,相对而言这一次不是他带人给父皇看,而是父皇主动要求自己带蕴儿进宫,这么看来还是有很大可能好似得父皇青眼的,但是显然不是第一眼就喜欢上的,因着上次在宫宴上父皇明知道蕴儿是自己带过去的,但是并没有要见她的意思,所以……
那个时候其实父皇也还是喜欢钰王的侧妃莫清烟的,所以此刻蕴儿并不会占太大的优势,如果她也像是以前他带给父皇看过的女子那般得不到父皇的认可,那么她该何去何从呢?而他又要将她置于何地呢?
他知道他对他来说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但是那种感觉是什么他现在还不知道,所以他没办法像以前的那些女人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没办法云淡风轻对她说哪来的就回哪去,所以才会迟迟没有下定决心将她带给父皇看。
“青慕,你在想什么,我叫了好几声了你都没有听见。”冷蕴有些赌气的拿着自己的小手在蒲青慕没有焦点的瞳孔面前挥了挥手,才将他游离的思绪拉了回来。
“怎么了。”他其实很少有这么没有防备的时刻,也不会允许自己再别人面前有半点的放松,没想到刚刚竟然走神走的这般严重,如果身边有人想对自己不利的话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大概因着身边是她,他才会这般放心吧。
“我只是在想皇上为什么会叫你带我进宫啊,那个地方太冷了。”想起来都觉得从脚心凉到了头顶,就因为听说是要进宫她可是穿了狐裘抱着暖玉才肯出门的。
“刚刚林公公不是说了么,是因为听说你为了救我而受伤,所以想见一见你,无需太在意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怎地你就这么怕冷,都穿了这么多抱着暖玉还觉得冷,雪天你怎么过?”听到她说冷蒲青慕下意识的皱眉,明明是秋高气爽的天气他穿一件单衣还不会觉得冷,她穿了那么多怎么还是一个劲的说冷?“流云配置的药你可有随身携带着,每日里记得按时吃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不要总说药苦就不吃,良药苦口利于病。”蒲青慕一边絮絮叨叨的叮嘱她一边将早就准备好的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
“你怎么变得和我爹爹是样啰嗦了。”冷蕴吐了吐小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她的性子随了娘亲都是不安分的主,可怜了自家的爹爹和哥哥本来是极冷的性子,但是她们两个真是操碎了心,但是却又乐在其中。
“你这丫头!”蒲青慕无奈的敲了一下她的头没在说话了,其实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多了,谁有这般的好运气能得他这般的惦记?亏得这丫头还一点也不领情。
“其实我说的冷并不是因为外界环境的温度给我造成的压力,而是那个地方有太多的怨气和悲哀,有太过的不甘和悔恨,那种阴暗腐朽的的气息让人窒息,那是一种打心底里就觉得恶寒的阴冷。其实青慕也不喜欢那个地方吧,为什么还是要苦苦的追逐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呢,是不是这样所以你的心是冷的呢?其实也是会累的吧,其实已经累了吧,为什么就是不能放手呢?”冷蕴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摸着自己怀里的暖玉,仿若是在安抚一直温顺的狸猫,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清亮的大眼睛,看不见她眼里晦涩的流光。
冷蕴说完这一番话之后就闭上了眼睛靠着侧壁假寐,好似刚刚说过的那一番义正言辞言之凿凿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人。其实很多时候她也并不是很喜欢自己这种敏锐的感知,因为感知到的善意太少,而那种阴暗的负面情绪居多,很多时候那种极为强烈的怨恨甚至能影响到她,让她觉得极为的不舒服,能轻易看透人心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吧。
“你……”蒲青慕震惊于她这般一针见血的解析,但是又无法反驳。这个看似单纯无害不碍世事的少女,他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只是没想到她连自己也可以看的这般透彻。很多时候人们都会因为她的天真无邪而放下心防,所以会在不知不觉之中袒露真性情,不过她还是远远比自己想象中要聪明知进退的多,至少她还是懂的很多事情点到为止,不会说得太多引人反感,也不会因为你权势滔天就怕得罪你。
的确,很多时候他并不介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对那个位置的在意,他也从来不否认自己有问鼎那个位置的野心,但是他早就忘记了这样的追逐到底是自己心甘情愿还是只是背负着太多人的期许。他一定会得到那个位置,他知道。但是也正如她所言,他并不喜欢那个地方,即使不喜欢也必须得到的,不听追逐的,就算觉得累了也不能停下的。
“我以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无比向往那个地方。”多人为了那个位置双手沾满鲜血,多少人为了权势泯灭了良知,多少人为了荣华富贵出卖了自己的灵魂。那是所有人心向往之的地方,也是一个真正的没有硝烟的战场,输了便是一败涂地,赢了便是万人敬仰。
“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肤浅的,比之于染儿。”其实冷蕴是想说比之于自己,但是颇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
“或许吧。”蒲青慕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也是那一列的。
马车平稳的驶向了皇宫,宫门口的侍卫看到是瑾王进宫便也很干脆的放行了。一路上他们没在说话,一直到了皇帝所在的御书房。等他们进来的时候皇帝正在练字,林公公已经先行一步回了皇宫,只是意外的钰王蒲青松竟然也在御书房。
“儿臣(民女)参见父皇(皇上),愿皇上福泰安康。”蒲青慕和冷蕴同时见礼。
“平身吧,朕今日唤你们过来也只是说说家常话而已,不要太过拘束,一边坐吧。”看到他们来了皇上也搁下了笔坐了下来,直直的打量着冷蕴。今日的冷蕴和那日宫宴的上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一身雪白的狐裘裹身,一张不施粉黛的素净小脸,倒是看着很干净很舒心,特别是那一双眼,清亮有神点缀着细碎的流光,倒是清澈的紧。
“是。”两人又同时应了落落大方的坐到了一边,低着头不说话等着皇上线开口。
“这位便是冷姑娘吧,前日里听到暗卫说你救了慕儿但是自己却受了伤,上课可痊愈了?怎地这般冲动,也不怕丢了性命。”不卑不亢宠辱不惊倒是有大家风范,眼神清澈没有单点迷恋和贪婪倒是个不错的女子。
“伤口倒是痊愈了,不过倒是被禁足差点憋出病来了。现在想起来倒是真的觉得自己当初是有些冲动了,下次的话一定要让思维控制身体才行。”冷蕴也有一些不尴不尬的说,倒是没料到皇帝竟然这般在意这件事,不过青慕好歹也算是他的儿子,关心下倒也无可厚非。
像是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皇上有些惊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下去。她这意思是当初她也没想那么多,直接拭身体反应是吧,如果有下次她会考虑清楚才行动是吧。这孩子,别人遇到这种事情一般都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说辞吧。
“呵呵…小蕴儿真可爱。”蒲青慕皮笑肉不笑的说,那个人可是他的一张王牌,极善于隐匿和暗杀,那天如果不是她的在话,也许现在蒲青慕就没办法站在这里说话了。
“松儿也认识冷姑娘么。”听到蒲青松插嘴皇帝也随意的问了一句。
“恩,皇兄曾带小蕴儿去天外来客,儿臣那日也去了便有过一面之缘,而且那日在宫宴上小蕴儿也表现的很不错。”蒲青松也毫不避讳的说。
“哦?天外来客啊,哪里的菜色倒是不错。”像是想起了什么皇帝有些怀念的说,当初也是因为珍馐阁和天外来客的点心和菜他觉得很好,便御赐还提了字。
“是啊是啊,那里的东西可好吃了。”果然一听到好吃了冷蕴便得意忘形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眉眼弯弯的像是一泓清泉。
“慕儿的眼光倒是不错,这蕴儿倒是可爱的紧。”看到冷蕴这般丝毫不做作的纯真样子皇帝是真心的笑了。这样的女子,他的眼光不会有错,的却是真真实实的純善女子,必定是能洗涤阴暗和晦涩的阳光,也是他们缺乏的亟需的暖,所以她被认可了。
听到皇帝这般说话钰王变了脸色,倒是瑾王松了一口,虽然没有明确说蕴儿被认可了,但是这简简单单的一话,说明了皇上很喜欢蕴儿,也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