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已经是了傍晚时分了。
上官月在林文轩家中,与他一起做了晚饭,吃完以后才回来。
林文轩虽然是个男性,但是厨艺却是一绝,在厨房中传出噼里啪啦的切菜声,上官月则在外面欣喜地坐着,满怀憧憬地蹭着这一顿晚宴。
晚宴吃的十分畅快,上官月跟林文轩坐在桌子两旁,互相彼此喂着,他一口她一口的吃着,一看就是极度紧密的小情侣。
回来的路上,林文轩送上官月一直到他的家里。一路上两旁的行人宛如见到什么明星似乎的,纷纷转头看过去。
“爸,我回来了”,虽然已经十八岁了,但上官月依然保持着回家先跟父亲说一声的习惯。
上官月看到,自己的父亲正坐在客厅中,身子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似的,一动不动,双眼似乎本来就是看着门口处,看到上官月回来,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上官月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虽然远远看去父亲的面容很不清楚,但上官月依然感受到父亲传来的压抑感。
上官月觉得不对劲,没有像以前那样,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走入了父亲所在的客厅,想去看个究竟。
看到自己的女儿走进来,上官青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露出开心的笑容,脸色显得更加阴沉了。
上官月看出了父亲的神色,问道;“父亲,您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嘛?”
上官青知道自己的女儿向来聪明伶俐,看出自己的伤心苦闷了,说道:“月儿,为父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讲一下”
上官月点点头,她知道父亲肯定是因为这件事请而伤心苦闷的,但到底会是什么事情,能让父亲这么伤心呢?她自己也很好奇。
上官月在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很凑巧的,这个椅子正好是之前秦朗做过的。
上官青望着外面即将漆黑的夜色,缓缓地把自己要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全部说给了自己的女儿。
而上官月刚开始时,还是好奇开心的神色,但渐渐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尤其当说到最后,上官青答应秦朗要求的时候,上官月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
“不!不!父亲,我不要嫁给他,我都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嫁给他!”,上官月捂着脸,蹲在地上哭着。
“月儿,今天上午在街道上你们见过的,秦朗说在无意中看到你了”,上官青说着,脸色变得难堪。
上官月仔细回忆起来,尽管那个记得有个长相潇洒倜傥,气度不凡的男人,但他也不能完全肯定那就是秦朗,于是说道;“我不管我见过没见过,反正我爱的是林文轩,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上官月声嘶力竭地说着,转身跑出了客厅,边跑边哭。
上官青看到自己的女儿跑了粗回去,心里也是愤恨不已,他也颇为无奈,但奈何那秦朗步步相逼,自己也是不得已的选择啊。
深夜,上官月在自己的屋中,伏案趴在桌子上,蜡烛在一旁流泪似地燃烧着,微弱的光芒衬托得这房间更加黑暗了。
上官月一边哭,一边手拿着毛笔,在纸上来回写着,他此刻实在太想念林文轩了,但半夜又不允许出门,所以只能在这月光与烛光下,借助纸笔来诉说自己的思念之心。
慢慢的,夜深了,她屋中的蜡烛也燃烧尽了,上官月趴在桌子上,昏昏地睡着了。
睡梦中,他回到了自己与林文轩相识的时刻,那是在他们只有四五岁的时候,刚上学堂,那时候的父亲绸缎生意还不是太好,所以没有钱给他雇专门的教书先生,所以就跟洛襄城其他孩子一样,一起上的大学堂。
在大学堂里,上官月与林文轩被排成了同桌。其实在当时基本都是同性别的孩子被排成同桌的,他们两个可以说是整个班里,为数不多的异性同桌。
开始的时候,他们都非常的拘谨和羞涩,就在刚坐上去的时候,林文轩轻轻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上官月用纸笔写了自己的名字‘上官月’。
上官月可能是因为羞涩,并没有问林文轩的名字,就这样一直维持了半个学期,两人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后来的后来,林文轩告诉上官月,其实他很想主动跟上官月讲话的,但是上官月从来没有跟他讲过,所以觉得对方可能是看不起他,或者根本就不屑于讲,所以也不好意思开口。
而上官月一直在笑,心想人家何尝不是这样,但是让一个小女孩家子的先开口,这才是最不好意思的事情,所以她心想着宁愿缄默着。
在半个学期之后,一次偶然的大扫除里,先生嘱咐大家要自行打扫卫生,而且是彻彻底底的打扫。这一次他们两个被分为了一组,于是愉快地沟通起来。
林文轩和上官月至今还记得,那日的阳光特别明媚,整个午后的空气都仿佛快乐和安静下来,他们为自己的区域兴奋地扭来扭去,十分欢畅。
也就是这一次,他们似乎终于打破了疆界,彼此成为了班级里最愉快的伙伴。
自此,他们上下学路上,不再是跟原本自己的小伙伴们一起行走,而是他们两个单独走着。
第一次两人并行的时候,林文轩和上官月,都感受了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幸福感,那种能跟自己喜欢的对方,在傍晚的夕阳下,在小河边,在宽广无垠的田野中自由的行走,他们彼此多么希望能一直这样走下去,一直到自己长大。
而事实的确也是这样,直到他们在学堂里学习了十年之后,他们才最终分开。而在这十年里,他们每日最期待见到的面容,就是对方的。
教书先生把他们两个的事告诉了彼此的父母,林文轩的家长倒无所谓,看到自己儿子总比别人家的孩子晚一会回来,本来好好奇是怎么回事,现在知道真相了,回来就拍了拍林文轩的肩膀,说道;“小子不错嘛,这么小就会泡妞了,好好干啊,将来能成大器”
当时年幼林文轩自然是不懂得这句话的含义的,只知道父亲没有责骂自己,反而非常开心,也觉得无所谓了。
而上官青作为一个生意人,头脑自然是非常精明和开明的,听教书先生说自己女儿跟班里的男孩子玩,也是拍了拍胸脯说道无所谓了,因为他所认识的几个女生意人,也都是十分善于交际的,如果打小就沉闷沉闷的,将来成不了气候的,何况现在年龄都还小,所以无所谓啦。
教书先生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一直以来都是光棍一个,三十多岁也没娶到妻子,所以也不知道该不该拦着他们彼此交往,但心想他们年龄小是事实,所以不管就是。
于是,就放任了他们。
在十年里,时光如水,偶尔会泛起点点波澜,比如他们也会吵架,也会生气,但是在每次河边漫步的时候,他们终究忘了以前的悲伤,重归于好。
这些事情,都让同班级的小伙伴们极为羡慕,毕竟都是普通子弟,只有他们得到了这样的享受,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很快,他们成长到了十五六岁的青春期的,也面临了第一次的分离。因为这里的学程就是十年制,十年之后就要面临毕业了。
最后一天的课堂上,所有人都哭了,先生也哭了。然而,数林文轩和上官月哭得最狠了。
因为他们没有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曾经都以为毕业都遥遥无期,而现在,一转眼就要各奔东西,甚至可能以后再也不见面了。
离开学堂之后,林文轩和上官月独自走向了那片河边,那里是他们以前每次放学,都要经过的地方,承载着他们满满的回忆。
上官月至今还经常回忆那天的场景,他们彼此牵着手,走路的速度比之前任何的一次都要慢很多,因为他们可能都觉得,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的牵手行走了,他们不愿意这样。
忽然,林文轩双手扶着上官月的肩膀,扭过来正面对着自己,然后嘴深深地吻了下去。
在红透了的夕阳笼罩下,在一些路人的注视下,这么两个十五六岁的翩翩少年少女,深情地吻着,当然当时的人们都还不知道这其中的少女,起身就是赫赫有名的上官家的女儿。
虽然他么离开了学校,但上官月得知,林文轩并没有离开洛襄城,而是留在这里,自己开了一家饰品店。得知这一点,她可是非常的高兴,经常偷溜出去,偷偷跟林文轩见面。
而林文轩看到上官月过来找自己,心里也是格外高兴,每次总是饰品店直接关门了,把上官月带进自己的屋子中,好生问候她最近过得如何,拥抱着她跟她讲述最近的故事。
而在刚开始时,上官青并不知道他们即使毕业了还有联系,但在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里,有下人说在外面见到小姐在外面与一男子行走,那男子就是饰品店的老板林文轩。
上官青知道后,立马去房间质问自己的女儿,上官月深知自己和林文轩的事情,是不可能一直隐藏着的,所以也就毫无顾忌地跟父亲说了,并且祈求父亲成全他们,林文轩是个好小伙。
上官青毕竟是一个开明的人,于是答应先跟林文轩接触一看,看这个小伙到底为人怎样。
上官青独自一人外出,去林文轩的饰品店逛了逛,说明自己身份之后,林文轩也是震惊起来,赶忙把这位未来的岳父带入自己的卧室中,与他畅聊了一次。
毕竟林文轩也是久读圣贤书的人,虽然说不上满腹经纶,但也算才华横溢,口才颇好,与上官青这一番畅聊,反倒让上官青觉得这小伙子虽然目前凄惨,但将来绝对是个人才。
想上官青年轻的时候,绸缎生意一筹莫展,也是有极难的时刻,但就是凭借着一股极大的韧劲,努力坚持到了现在,自己的生意才出现了转机。
而上官青觉得,自己似乎就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不甘服输的眼神,那倔强张扬的理想,当时临走时,上官青拍了拍林文轩的肩膀,说‘看来我女儿眼光不错,你小子是个人才’。
得到这样的夸赞,林文轩自然是非常高兴。
而打这以后,上官青就放任了上官月与林文轩交往,只要不过火,不会晚上彻夜不归,那就无关紧要。而在上官月知晓自己的父亲来见过林文轩,并且表现得不错后,也是极为高兴。
时间一下子就到了现在,又过了两年,两个人都是十八岁了,终于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想当然的,林文轩主动去上官月家提亲,上官青虽然觉得对方不是什么豪门子弟,但只要女儿开心,也是好的,何况这时候上官家已然是洛襄城第一的绸缎商,也是不缺什么钱的,只要这个林文轩好好努力,将来继承家业,也就没什么了。
下月初举办婚礼,如今整个洛襄城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也都各自沉浸在期待婚礼的喜悦中,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有这档子事情出现。
以前,上官青一直为自己女儿的容貌感到高兴,觉得自己有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实在是前世修来的功德,可是,现在他似乎终于理解什么叫红颜祸水了。
上官青也在书房坐着,握紧了拳头,心里一边感慨红颜祸水,一边下了决心;
为了家业,就把月儿嫁给那秦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