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将有些腿软的海棠扶起，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这是怎么了？明明被发配的人是我，为何你这般模样？”说话的蔷薇一点也没有被发配到了三楼的恐惧和不甘，反而对海棠开启了玩笑。
海棠有些气结：“你可知去三楼意味着什么？你竟然还有心思笑话于我。”
蔷薇笑笑，坐在了自己的梳妆台前，道：“对我而言其实没有多大差别，只是我还是不太明白我已经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如此低，她为何还要这般待我？”
海棠定了定神，看着蔷薇美到惊心动魄的脸蛋，道：“我猜，也许就是你讲自己的姿态放的太低了。之前的姑姑……哎……可能是姑姑还未来得及和你将吧。”
蔷薇一听，惊讶的看着面前的海棠，问道：“你是说，我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如此低反而不对？那我该如何是好？”
“你刚来，来的原因我不用多问也知道，或许就是如此你根本不知道凭栏夜宴是一个什么地方。几百个姑娘的青楼，每个楼层都是阶级的分工，可是这么大的五楼却是只有我们七个人，你就应该知道，我们是不一样的，至少和其他的姑娘档次都是不一样的。我猜，头一次让你接待三楼的客人，就是要让你知道，你是五楼的姑娘这个事实吧！”
海棠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蔷薇也终于知道了缘由，原来就是她将欧阳岚当作贵客一般的对待，反而是犯了错误，给发配到了三楼去。
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也就笑了出来。可是海棠一见一下子就生气了：“你竟然还能够笑的出来，三楼可不是什么好的去处！你还不想想办法跟妈妈求求情，留在五楼，我们姐们几个也可以好好照应你，要是去了三楼，我们也无能为力了，毕竟每个楼层之间的往来都是没有的。”
海棠的关心让蔷薇感到舒心，可是另一方面，她不得不考虑这一切到底是为何？这些姑娘，可以说是不简单的姑娘们为何会对她这般好。
她的审视可能让海棠也看出了什么来，海棠走到了窗户边，外面的景色一览无遗。
“我知道你可能怀疑我们为何要这样帮你，本就是烟花之地真的头破血流才爬上这五楼的姑娘们，为何对你会这般好，你也许会认为这是有什么阴谋。”
蔷薇尽管心中却是有这样一点怀疑，但是被海棠这样说出来的时候，心中竟然有几分尴尬，不自然的走到海棠身边，立在窗前，道：“我只是好奇你们为何待我如此好。帮我解围，给我说这些我并不知道的事情，还为我担心，我们不过认识了半日不到的时间。”
海棠看着蔷薇真挚的眼眸，心下也就放心开来，道：“我们都是女子，来到这里也没有什么竞争压力，大家的客人都是客人自己选择我们的，我们也没有办法。有时候还会几个姐妹同去伺候一位客人，这……是客人特殊的癖好。我比你来的时间长不了多少，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我都明白了一个道理，赚再多的银子，在这里也是用不上的，瞧瞧我们的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又都是没有家的人，在这里的额姐妹日日朝夕相处，反而成了最亲近的人。还有，刚来的时候我还会想着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够遇上我的真命天子，他愿意将我赎回去，我的一生命运也就可以改变了，可是，事实上，那些男人都不会真的将我们赎回去，这个也是我们会相处得这么真挚的一个原因，终归一句话，都是苦命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这番话，将蔷薇的心都震撼了，久久不能言语，看着窗外灯火阑珊的景象，猛然发现在这里也不过是一个牢笼，再次得到只有什么的她没有想过，但是在真正意识到了自己再没有自由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有几分抽痛的。
“原来如此。”
“你也不用过分的担忧，我们五楼可以被发配到三楼，三楼的也可以回到五楼，只要你好好的，其实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心态一定要好啊，蔷薇。”海棠说着，伸出了手牵住了蔷薇的手指，冬末的风中带着一丝温暖。
“在哪儿，都是一样的。”没有温家，没有爹娘，没有青丫头，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次日，新姑姑来到蔷薇的房间，面色已经大不如之前的讨好，略微有些轻视，蔷薇心下有些感叹，人世间不就是这样吗？势力，寡情……
“姑姑。”轻轻俯身，蔷薇不想多生是非，要在这里待下去，不就是要这样吗？可是骨子里面的清高傲气，依旧是那么清晰，尽管她刻意收敛。
“蔷薇姑娘，您呐，才在五楼待了这么一夜，就被打发下去了，可是给姑姑我找了不少的麻烦。”这姑姑说话间，心头也是郁闷不已的，这一个丫头这股子清高劲儿，恐怕是上一任没有把那气儿给削光咯，现在丢下这么个山芋给她，不是添麻烦是什么？虽说升了五楼来有不少的好处，但是惹上这么一个麻烦，跟上一任一样惹上了上身之祸，那就麻烦了……
“蔷薇给姑姑赔不是。”淡淡的回应，没有一点儿清绪的起伏，姑姑心下冷哼：都被发配却下边了，还傲什么呀！
索性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冷漠道一声：“赔不是可能给我解决了这些个麻烦？快下去吧，还要带你去见见下边的姑娘！”下边的姑娘们可没上边的这么好相与的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沿着长长的走廊，下到几十阶一层的楼梯，尽管是出声富贵之家的蔷薇都诧异不已，这到底是何鬼斧神工，竟能做成这样的楼？
看出了蔷薇眼里的惊异，姑姑轻笑：“姑娘可是没见过？”
蔷薇听得这意思里面可是有不少的看笑话的意思，不做声，那姑姑继续道：“这可是全天下唯一的高层住宅，就是皇宫都是没有的！”话里无不是炫耀和自豪。
蔷薇轻轻挑眉，心里的一点儿惊异也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就算是比皇宫还奢华还高调，不还是肮脏不堪的妓院吗？不知她有何可炫耀！
说到这里，蔷薇心头不免有几分自我嘲讽，清高又如何，她还是堕落在了这样的地方，倍感凄凉。可是她不能坐以待毙，尽管是对这个凭栏夜宴了解不是很多，但是也是知道这再五楼和三楼的差别，要是不能回到五层，她是没有办法达到她的目的的！
想着，蔷薇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轻笑着回答姑姑道：“凭栏夜宴的地位自是不必说的。就是我这个新来的人，也是知道它的不一般。”当然不一般，首富的儿子在这个感到了自卑，就凭这一点，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耍她的性子？她，是蔷薇，不再是温娘！
“知道就好，也不会再次被发配去更下边的楼层才好！”说这话的时候，姑姑倒是没有多想什么，月下边月只能代表这个姑娘的廉价和不可翻身！她就是看惯了这些，也知道这样的美色，不应该再下去了！
“谢谢姑姑提点。只是……蔷薇想问姑姑，怎么做才能再次回到五楼？”她待在那里也可以，只是她知道，她需要翻身！
姑姑一听，不可思议的转过身来看着一脸从容问话的蔷薇，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一样：“你想回五楼？”
姑姑的样子让蔷薇心中一个咯噔，这难道是什么可怕的事情？之前海棠可说是能够回来的，这现在是……
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表现有些过分了，姑姑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台步快速的向下走去，嘴里碎碎念着：“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看着前面走路都有些慌乱的姑姑，蔷薇心下有些发急，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些人怎么都这么的不同寻常？
想着迈开了步子，追赶上了姑姑的脚步，拽着她的衣袖，蔷薇急急道：“姑姑，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否告知蔷薇？”
姑姑被拽住，心头有些气急，想狠狠地甩开蔷薇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无奈这蔷薇的手劲根本就不是一般姑娘的劲儿，使劲了甩了半天也不见甩开，无奈的放弃了挣开，无力道：“你可知道你现在下去是要做什么？”
蔷薇不言不语的看着她，现在她不想回答一切问题，只想知道姑姑能说出什么事情来。
姑姑想着，叹一口气，瞪了蔷薇一眼，恶声恶气道：“还抓着我做什么？怕我跑了不成？”
蔷薇想着倒也不是非得要这样对姑姑，缓缓松开了手指，轻声道：“姑姑，蔷薇失礼了。还请姑姑大人大量，还有……告诉我您为何会这样。”眼神犹如妈妈一般的犀利，将姑姑的心也弄得一阵慌乱。
悄悄的看看四周是否有人出没，还好着大白天的凭栏夜宴并没有人，一把拽住蔷薇走到阶梯角落处，低声道：“你想翻身，只能是天方夜谭！”
“为何？”自己刚来，可不曾记得有得罪了谁，为何……
“原因我不清楚，只是……我给你一个心理准备。”说着，心中也不免有几分怜爱，道：“你去三楼，可不再是歌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