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可乐在百货超市的打折品里帮儿子挑选反季的夏装,逛完出去才发现有几个未接电话。
号码显示地区是云城,手机都被这几个未接来电打得发烫。
望着云城二字,宋可乐想了许久才决定回拨过去。
“喂!”
电话里传来一个焦灼的男声:“是可乐吗?”
听到熟悉的乡音,宋可乐喉间一涩,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她有些困难发音:“是……敬叔吗?”
“唉呀!可乐,总算是找到你了,我还以为拨错电话了。”
“敬叔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
宋仁敬拿着手机从医院大门走出来:“我把你高中同学问了一圈,这才知道你和方志廷有联系,多方打听才从方志廷那里搞到你的手机号,你这孩子,我要怎么说你才好,整整七年,你都不跟家里联系……”
“敬叔,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宋可乐打断宋仁敬在电话里的絮絮叨叨,直接问道。
听出侄女的冷漠,宋仁敬将手机换了个手:“是这样的,你爸爸心脏病发紧急入院,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我思量着还是决定通知你。”
“他又发病了?”
“是啊!你走以后他发病越来越频,光这个月都两回了,昨晚和你妈不知为什么事又吵了起来,加急送到医院,医生说要立马做心脏搭桥,你说动手术就动手术呗,居然说只有50%的希望,我……我这也是不得已才……才想到联系你……”
宋仁敬说着说着声音有几分哽咽,隔着电话的声波听起来份外清楚。
宋可乐握手机的手不自觉跟着轻抖,父亲有心脏病她是七年前才知道的,但医生说注意休息和情绪控制可暂不考虑手术,如果宋仁敬所言非虚,那说明父亲这几年情况越来越不好了。
见侄女在电话那头沉默,宋仁敬气不打一处来:“宋可乐,那件事情已经过去整整七年了,你就算对你爸有再多怨恨也差不多该放下了,反正我是跟你说了他的情况,回不回来你自己看着办吧,你敬叔也是上了年纪的人,别怪我没提醒你,不要等到后悔才懂珍惜,有些人和事不是非等着你后悔的。”
说完,他没给宋可乐回话的机会,气愤挂断电话。
宋可乐握紧手机,另外一只手上提着的购物袋在她紧张和担忧的颤抖中掉到掉上。
她用了七年的时间逃开家乡,为的就是抚平自己的伤口,七年了!是不是如宋仁敬提醒,该放下的东西终要放下了?
她的父亲宋仁杰,当年那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为了自己的情不自禁,毁了女儿和那个如玉的少年,现在,他得到报应病卧在床,她应该高兴而不是悲痛不是吗?
可是为何心脏某个地方会不受控制的抽痛,整个人像要死了一样抽搐痛苦?
宋可乐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回的家?她像一尊行尸走肉一样帮儿子做饭,辅导作业、洗澡哄他睡觉。
靳子居从酒吧出来已是十一点,这个点位了,她和泉泉应该已经睡觉了。
说来好笑,他这几个月都光顾酒吧,点了酒水却滴酒不沾,一个人枯坐等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完了再准时从酒吧出来回家。
像平常一样拿钥匙开门,却被客厅亮着的灯光给惊到。
宋可乐从沙发上起来,茶几上有她看到一半的书。
“不确定你是不是在加班,所以只好在客厅里等你回来。”
靳子居换完鞋朝吧台走去,宋可乐连忙倒了杯水递给他,他楞了楞,接过一口饮尽。
“你找我有事?”
不自在的撩了撩额前碎发,宋可乐鼓起勇气道:“我需要回老家一趟,想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泉泉。”
回乡探父这个决定是在挂完宋仁敬电话后许久才决定的,她请个长假问题不大,但泉泉是插班生,本来学习就跟着吃力,如果再耽误的话对他影响极大,她思来想去,只能拜托同住屋檐下的靳子居了。
听完她的请求,靳子居径直走向沙发处坐下,拿起茶几上那本书随意在手上翻弄,从始自终没看宋可乐一眼。
她摸不准他的想法,有些心急解释道:“你放心!我已经帮泉泉报了一个月的晚托,他会在晚托班吃完饭有专车送回来,泉泉他很懂事,自己能独立洗澡换衣服,只需要你帮忙照看一下,小孩子喜欢睡懒觉,所以早上可能要麻烦你叫他起床……”
身为母亲的人,只要一想到将儿子托给别人照顾,就有一千万个不放心,宋可乐如是,嘴巴上说着只是想请靳子居稍微照看一下,但叮嘱起来却越来越多。
说到最后,她都嫌自己话有些过份多了。
“对不起……打扰了……”
宋可乐转身,有些后悔自己找靳子居帮忙的举动。
“我有说我不愿意吗?”
男人放下书,突然开口道。
她停住脚步,楞楞回过身,面上满是不确定和惊讶。
“把需要我注意的事情整理好发微信给我。”
靳子居起身,留下这句话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没料到他会这么爽快答应,宋可乐惊喜之余有些意外,飞快回房去编辑微信。
翌日,宋可乐早早买好了回云城的票,本来最担心和泉泉做思想工作,谁知这小娃娃听到是靳子居照顾他,瞬间转涕为笑。
咖啡店的请假工作十分顺利,她平日劳模惯了,突然请个长假同事们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是刚好张谦谦有空来店里玩,看到她要走,缠绕着耽误了不少时间。
临出门时想给方志廷发个信息汇报一下行踪,又怕他问东问西扯出靳子居的事情,想想还是作罢。
正好是交通淡季,进站上车还算顺利,刚闭眼想打个盹,手机上有新消息进来。
“你走不需要和我说一声?”
会这个语气给她发信息的人除了靳子居没有别人,不过倒是意外他会主动给她发信息。
宋可乐敲了个笑脸回过去。
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放回包里,信息又来了。
“把车票拍照发给我。”
她笑笑,掏出车票拍了照片发过去,这一次,对方没有再回信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