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还是第一次听到花雅望说他自己的私事,露出好奇的神情,“原来你不是京城人士么?”
花雅望一脸无语地望着她,然后用手上的书敲了一下她的头,说道:“我好歹也是你的未来夫君,怎么连我是哪里的人都不知道?”
长安被敲得有些懵,恍惚间仿佛是她背错了书,叶飞扬拿着书不轻不重地敲着她的头,对她说:“我好歹教了你这么久,怎么连这一段都背不出来?”
“师父……”
长安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口。
花雅望笑笑,说道:“当初你说要拜我为师,又没有真拜,后来我也没能真教你什么,你怎么还真的喊我师父了?”
长安恍然惊觉自己叫错了人,心虚地低下了头,“哦,以后不叫了。”
花雅望看着表情呆呆的长安,觉得有点好笑,便伸手在她头顶上揉了揉,长安个子虽高,但是还是比他矮了些许,他一伸手正好能摸到她的发丝。
长安也不是没心肺的人,知道花雅望这些日子为了她练武的事天天往穆府跑委实有些幸苦,便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发?”
“昭华公主已经出发一个多月了,再过半个月左右便能到达望月海峡,再坐大半个月的船估计就能在清台府登岸了,我们跟曹大人后日便带着迎亲队伍出发,差不多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到清台府,刚好能够赶上迎接昭华公主的船队。”
“那还有时间,明天我请你吃饭吧,算是这么久以来对你的感谢。”
花雅望听完这话觉得有些失望,可是这失望从何而来他也说不清楚,摇摇头,说道:“还是不用了吧,明天同僚们在摘星楼定了酒席为我们送行了。”
“哦,那……唉,我也想不到该怎么感谢你了。”
花雅望戏谑地说道:“你真心想感谢我?”
“嗯。”
“那不如……”
长安双眼亮亮地看着他,眼神清澈,不带一点杂质。
花雅望又用书敲了一下她的头,没说完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只说:“罢了,我也没怎么出力,感谢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花雅望辞过了穆夫人跟长宁,便回了花府,简单拾掇了一下,第二天去赴了摘星楼的宴席,一直从中午吃到天黑。
因为第二天就要出发,花雅望没怎么敢喝酒,但还是被灌了不少,回来的时候有点晕乎乎的,进了门,花管家亲自伺候了他沐浴更衣,人略微一清醒,腹中的饥饿感便越强,倚着浴桶的边缘晃了晃头发上的水珠子。
“还有没有吃的了?”
花管家说道:“我立即让厨房去弄。”
管家出去了之后,花雅望从浴桶里爬了出来,擦干了身上的水珠子,裹了一身袍子,从净室里走了出来,他头还是有些晕,今天席面上的那些人,借着“送行”的名义,劝了他不少酒,明着和气,其实都等着看他出丑,他忙于应酬,真没有能吃上多少东西。
虽然他现在贵为三品侍郎,但是他在朝廷根本就毫无根基,本该做他靠山的清台府花家非但不肯帮他,还总是暗地里扯他的后退,早就跟朝中大臣打好了招呼,不必管他的死活,甚至挑唆了不少老臣故意孤立他。
花雅望心中是有不甘的,他青年才俊,上升得太快,早就让朝中不少人心生不满,虽然他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尽量不得罪任何一方势力,可他还是知道,那些人明着暗着都不大看得起他。
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就是得了吏部尚书李大人的赏识,可是李大人年事已高,在尚书位置上也做不了几年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李尚书一走,他在朝中就什么靠山都没有了。
做官不是一个人就能做的,他贵为三品大官又如何?他融不进朝廷各方势力里去,别人想要拔除他轻而易举,花雅望可不是异想天开的愣头青,他不觉得光靠才华就能在朝廷里站稳脚跟。
今日跟他一起的小曹大人,虽然只是个四品的鸿胪寺卿,坐在上席,有谁敢去劝他酒?有谁敢去捉弄嘲笑他?谁不是在他面前奉承巴结?因为他不仅是个四品官员,他还是曹尚书的儿子,当今圣上的表哥!
花雅望头又开始疼了,他走到房间里,看到桌上有一个食盒,估计是管家刚刚派人送过来的,他打开盖子,里面是几张已经变冷了的烙饼,他有些生气厨房的敷衍,可是腹中实在饥饿,便也不计较了,拿起烙饼,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居然发现味道还不错,便连吃了两个。
心里忍不住又想到了穆府,如果真能跟穆家结亲,他便算是在京城里占了一席之地了,花家在朝廷里的确有些阻挠他往上爬的势力,可是跟超一品的将军府相比,算是什么东西?
外面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吧。”
花管家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了进来,看到花雅望手里拿着的饼,愣了一下。
花雅望也愣了一下,问道:“怎么回事?”
“这饼是穆府派人送过来的,好像是穆大小姐身边的那个阿颂,说是穆大小姐亲手做的,留给你带在路上当干粮吃。”
花雅望闭着眼睛摇了摇头,长安啊长安,我好像没有办法只是单纯地利用你了。
初时,他只是觉得长安有趣,可是相处久了,难免不被她的真挚打动,他清楚地知道长安情不自禁地叫出那一声“师父”叫的不是他,他却没有点破,只是装傻。
长安到底年幼,分不清自己心中对叶飞扬究竟是个什么想法,他却看得清楚,长安对叶飞扬依赖得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这一切他都清楚,他就是不说,他就是要长安不懂,他才有机会趁虚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