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夫人瞥了许静一眼,微不可见地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只是过了不足两月,那个叫莺宁的女子就突然上吊自缢了,虽然奴才不多久便发现,却也为时已晚,这样一个妙人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许妃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却还是抬起头来瞪着茗越气势汹汹得吼了起来,“难道是想要说莺宁的死是跟我有关吗!”
“那时候许妃娘娘天天与莺宁找不痛快,连在路上见到也要冷嘲热讽得说上几句,那莺宁是个内向之人,除了王爷甚少同旁人交往,听了娘娘的挖苦,心里自然是难受得说不出来。”
许静却还是在嘴硬,似乎极力想要跟自己撇开关系:“那又干我何事,她自己期期艾艾不知道疏解心中的郁闷上吊自缢了,难不成还要怪在我的身上。”
五夫人冷然地勾了勾唇角,捏着手中那丝绸绢帕微微上前一步,缓声问道:“莺宁当真是自己上吊自缢的?”
许静被她直勾勾得眼神看得心里一惊,躲闪得避让开来,用手帕擦了擦嘴角说道:“我听不明白你说什么。”
“王爷,”五夫人目光一转,望向了坐在碧月床边沉默未有言语的温凌恒,轻声说道,“妾身有罪,还请王爷恕罪。”
她这话说得突然又说得奇怪,别说是方才还沉浸在莺宁的事情之中的许静,连站在旁侧的杜思君也是微微一怔才缓过了神来。
“五夫人何罪之有,”温凌恒沉静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并没有觉得诧异,只是缓声问道,“本王倒是有些不解。”
“莺宁是外族之人,又性格内向,刚来的时候便时常说很是想家,想要回家看一看,提到父亲母亲的时候也总是郁郁寡欢的模样。”
五夫人福了个身恭敬地回答道:“所以她死时,众人都觉得她是有了心结而又不得释怀,最终悲观厌世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许妃听到她说这件事,连忙接口道:“事情本就是如此,她那是死不足惜。”
“那许妃娘娘可否知道,”五夫人转而望向了许静,轻轻地笑道,“那莺宁自缢的前两日夜里,曾经来妾身的房内找过妾身,说了一些话。”
许妃的神情顿时凝住了,她看了一眼站在跟前似笑非笑的五夫人,又望了望无动于衷听着她一言一语描述的温凌恒,心里突然没着没落得直发慌。
“你疯言疯语得在说些什么?!”
五夫人摇了摇头,轻蔑地扬起了嘴角:“许妃娘娘这就害怕了?”
“娘娘若是知道那日莺宁同妾身说了些什么,只怕是恨不得将莺宁从那土坟之中挖出来绞了她的舌头。”
茗越说得那些事情都是杜思君还没有嫁过来之前发生的,但杜思君却听得是颇有兴致。
她从前觉得五夫人跟许静虽然不是交好,却也始井水不犯河水,谁也不干扰谁。
尤其是五夫人,性子冷淡又不爱争宠,一副与世无争,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模样。
纵然是许静做了什么错事,这样一个不爱管闲事的女子也不会去孜孜追讨,想要让温凌恒定她的罪。
杜思君瞧着这一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五夫人想要将许妃拖拽下水的意图实在是太过明显。
连她这个旁观之人也能感受到一二,敏锐如鹰的温凌恒又怎么会察觉不到。
“看来许妃是有什么事情一直瞒着本王,没有道得清楚啊。”
温凌恒意味深长得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抚掌缓声说道。
“王爷真是说笑了,臣妾哪里敢欺瞒王爷,臣妾的心都在王爷的身上,断不敢说什么谎话。”
许静话是这样说,但神情已然是慌张,低垂着眼眸甚至不敢去与温凌恒对视。
“许妃娘娘这样说,那莺宁在九泉之下或许是不能瞑目了,娘娘当真不怕莺宁梦里来寻娘娘,一遍一遍得哭诉自己的冤屈?”
许静被五夫人的话给说得不寒而栗,又是惶恐又是恼怒得瞪了她一眼:“说这些话不知道是想吓唬谁,我行的端坐得正,自然不怕什么妖魔鬼怪!”
她说得正气十足,却又在说完之后后怕地握紧了那绢帕,似乎是真得害怕那莺宁找上了门来。
“王爷,”五夫人朝着温凌恒的方向,微微福身说道,“妾身因着这件事日日良心不安难以安眠,妾身不想再欺瞒王爷,如今统统告予王爷,是责是罚妾身都愿意一并承受。”
温凌恒抬手示意她道:“那你说说,到底是何事。”
“那日莺宁来到了妾身的房中,同妾身哭诉被许妃娘娘欺侮又不得反抗的事情,妾身虽然同情于她,却也碍着许妃的势力帮不了她一点的忙。”
五夫人说到这里用绢帕轻轻掩了掩嘴角,似乎是想到了痛苦的往事,神情也为之有些动容。
“莺宁告诉妾身,若是再多待几日,恐怕许妃娘娘就要要了她的命了,那时候妾身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莺宁已经晕了头脑胡言乱语罢了,却没曾想到几日之后,便会真得听到了她上吊自缢的消息。”
她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忽地朝着许静福了个身,低声泫泣地说道:“妾身只求娘娘饶了妾身这条贱命,不要像逼迫莺宁那般,视妾身为眼中之钉。”
杜思君是瞧出来了,这个五夫人往日的话不多,但真正开了口后便不是常人所能够企及的了。
她不仅仅是伶牙俐齿,而且在措辞的运用之上也格外得讲究,能够紧紧得抓住人心,也不会让自己的处境太过难堪。
许静整个人已经怔在了原地,望着给自己行礼的五夫人,嘴巴张了张,愣是什么也没有说得出来。
五夫人句句话都说得恳切,仿佛是定论了一般给自己安上了罪名,不容许她有任何的辩解。
温凌恒似乎也是相信了这番说辞,抬眼扫了她一眼,不冷不淡地沉声问道:“许妃,你还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