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晞，阿权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也很痛苦！”
姜晞满眼地不理解，既然都痛苦，那就被随随便便把一条生命给打掉。
当初小然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生的，染染的选择肯定还是和当初一样！
她很喜欢孩子……
而且是和自己心爱之人的孩子，那简直是上天的馈赠。
“小晞，染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穆非乾压低声音说。
这句话，也让穆非权身形更加僵硬。
是啊，染染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姜晞大声发泄过后，也安静了下来，想通了一些事。
染染是可以活出生命去把孩子生下，但是阿权，不能忍受没有她啊。
所以，他帮她做选择。
文染情三个小时后才被推出来，白皙的脸，更加没有血色，让人看得心惊。
回家的路上，穆非权依旧是一言不发。
一下车，姜晞就将穆非乾拉回了房，决定要好好教训一下，别老是什么事都瞒着她！
穆非权上楼的时候，赫然发现小然竟站在门口。
小然奇怪地看着穆非权，“爸爸，你抱妈妈去哪里？妈妈怎么了？”
穆非权低头看着文染情苍白却无知觉的脸，眼里的痛色更深。
他走到床边，将文染情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蹲下身，和小然平视着，沙哑的声线颤抖着，“小然，爸爸杀了你的妹妹。”
虽然无法辨别是男孩还是女孩，但是穆非权却深信，那是个和染染一样可爱美丽的女孩。
只是，被他亲手扼杀了。
甚至没有考虑过……
小然愣愣看着他。
爸爸是哭了吗？眼睛那么红……
他不解，他没有妹妹啊。
爸爸是在开玩笑嘛？
但是爸爸的神情却又是那么伤心和痛苦。
“为什么？”小然问。
“因为爸爸自私。”穆非权嗓音低不可闻。
他只是自私地想要染染安好，所以如果孩子的存在给她的声明带来风险，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排除……
很多年之后，小然都记得这个晚上，这一刻。
他的爸爸跟他说，他杀了他的妹妹……
很多年后，他才明白为什么爸爸会有这样的选择。
因为太爱妈妈了……
如果长大后的他可以穿越回来，他一定会像个男子汉一样抱一下他的爸爸。
但是此时此刻的小然，还有很多事情不懂，他只是静静看着穆非权，问，“那妈妈知道吗？妈妈会伤心吗？”
穆非权高大的身躯明显一僵，低声告诫小然，“妈妈知道了会伤心，所以小然，要保密。”
小然认真严肃地点头。
穆非权拍拍他肩膀，“回你房间去吧。”
小然点头，三步一回头，将门合上后，卧房才安静下来。
穆非权才惊觉，自己竟失了理智，跟小然说了这事。
他坐在床边，双手撑在膝盖上，俊脸埋进了手掌里，一夜未眠。
天色渐渐亮起的时候，穆非权躺到了文染情身边，闭上了眼睛，却无法让自己睡过去。
文染情是在中午醒来的。
连早餐都错过了。
睁眼发现穆非权还躺在她身边，就觉得奇怪了，连他也赖床了？
她伸出两根手指，准备在他鼻子上捏一下，但是又怕吵到他睡眠，舍不得吵醒他，便又罢了手。
下一刻，她便看到穆非权幽幽睁开了黑眸。
“早啊……”她甜甜地笑着，眯起了双眸。
“染染……”穆非权刚醒来时，目光带着些无辜和慵懒，让她忍不住扑上去，在他脸上轻咬了一下。
穆非权任由她的动作，等她消停后，在她唇上吻了一下。
文染情直起腰，想要下床，只是头部的昏眩让她动作慢了下来，腹部有些痛，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失血过多的感觉。
她家大姨妈来了！
感觉到下身似有什么要往下流，她怕弄脏床，想去厕所，但是又是在晕眩到不行，一下子脸色更加发白了。
穆非权将她扶稳，薄唇抿得紧紧的，脸色的担忧尽显无疑。
可是，他黑眸里的沉淀的情绪，她并没有看懂。
“我没事……就是大姨妈来了，有点晕眩……”
可能因为生病的原因，她大姨妈来得极其不正常，而且第一天还痛得要死，所以她已经笃定自己肯定下不了床了。
她忽然想起，家里不知道有没有棉宝宝，连忙又看向穆非权，“那个……家里有棉宝宝吗？”
穆非权目光示意床头柜，她看过去，那显然是一包刚拆封的棉宝宝。
她惊讶地对上男人的目光，怎么回事？
“昨晚，帮你垫过了。”穆非权没有看她的眼睛，抚着她的手，明显变得僵硬。
只是文染情太过震惊，并没有发现。
她心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她昨晚睡得有多死，才会连他给她换棉宝宝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她嗫嗫嚅嚅地问出口。
总觉得，这事太丢脸了……
穆非权尽量让自己的神情自然些，“摸到了。”
摸到了……摸到了……摸到了……
文染情脸上大热，本来失色的脸好像看起来没有那么苍白了。
这个男人嘴里根本没遮拦的，她也不敢问下去了，怕他的回答会让自己羞窘地无地自容。
穆非权转回目光，凝着羞窘不已的女人，心中的痛却也不断加深。
他又对她说谎了。
她如果知道了，会恨他吧……
他收紧手臂，将文染情抱住，也让她无法看清自己的脸，“染染。”
“嗯？”文染情任由他抱着，懒懒地回着。
手指还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腰间打着节奏，看似想用这种方法来化解自己的窘境。
久久没有声音传来，她猜想他大概只是想叫一下她名字。
就像她有时候，就只想唤着他名字。
“我们睡到现在，再不下去要被笑话了。”文染情提醒他。
穆非权并不在意，“染染今天就在房里休息吧。”
文染情也没有逞强，她现在站起来都觉得头晕不已，幸运的是，腹部并没有以前那么痛，所以她没觉得多折腾了。
结果，午饭也是在房间里吃的。
没多久姜晞就送来了一碗药汤，她以为是治痛经的，想也没想就喝下去了。
“好苦……”她吐了吐舌头。
但是觉得腹部暖暖的，也比刚才舒服了些。
姜晞笑容有些僵硬，“苦口良药嘛，这几天都得喝，马上见效。”
“好，谢谢你。”文染情揉了揉腹部，朝她道。
姜晞轻轻叹口气，走了出去。
文染情看着她的背影，轻抿了唇，揉着腹部的手缓下来。
为什么感觉……大家都怪怪的？
是她太敏感了吗？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莫名地，忽然心脏微微一刺痛。
仅仅是一瞬，却让她失魂落魄地按住了心口。
仿佛……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在老宅休息了几天，文染情才感觉好些。
“阿权，这回大姨妈太折腾人了，感觉之前补的都被带走了……”
文染情只是随口朝穆非权吐槽了句，没想到穆非权已经从身后抱了上来，手掌紧贴在她腹部。
“那以后再补回来，好不好？”他声音还是向平时那样低沉。
但是文染情却听出了点一样。
他是不是不开心？
这几天他话更少了，只是默默照顾她，人也不往外走，好像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她身上。
“阿权，你怎么了？不开心吗？”她回头，只看到他轮廓坚毅的下颌。
“没有，只是担心你。”
“我没事了，阿权，你要好好休息了，我看你黑眼圈又冒出来了。”她打趣道，声音欢乐了些。
“嗯。”
虽然听到他这么回答，但是文染情还是不放心。
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她找了个机会，凑到了穆非乾面前。
还没开口问，穆非乾就先笑问了，“想问阿权什么事？”
她咧了咧嘴角，“他好像有些不对劲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公司有事了吗？”
穆非乾眸光微闪，摇摇头，“公司没事，我也没听说他遇到了什么。”
末了又看着她补充了句，“染染，你好他也会好起来，不用担心。”
文染情眼眸里困惑一闪而过，所以他是因为自己大姨妈头晕才这样吗？
没时间多想，文染情回到了自己位置，见小然正一眨不眨盯着自己，她笑着弯下腰，“小然，看什么呢？”
小然眨了眨眼睛，“妈妈，学校明天有家长会。”
文染情微楞，随后伸手摸摸他的柔软的短发，“那爸爸妈妈陪你去好不好？”
小然眼里已经掩饰不了兴奋的光芒，重重点了几下头。
穆非权在这时走过来，小然又连忙看向他，“爸爸，妈妈说要来家长会。”
“嗯，明天一起去。”穆非权点下头。
小然瞬间红了眼睛。
穆非权一楞，才想起，他读幼儿园时，他好像从未出席过他学校里的亲子活动或者家长会。
文染情擦了擦小然眼底的湿润，心疼地转移话题，“小然，老师说家长会我们要准备些什么吗？”
小然摇头，其实他太激动了，当时根本没听清楚老师说什么。
文染情笑着捏了捏他下巴，“那明天可不能赖床哦。”
小然轻勾嘴角，语气里的骄傲满满，“我从来不赖床！”
文染情失笑，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
她脸上还在笑着，只是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家长会啊。
她以前每次都陪叶子去呢……
她晃了晃头，不让自己去多想。
等过了这阵子，就有时间去看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