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突然停止了讲课。
前排同学顺着数学老师的目光好奇地望向舒楠和夏安然所在的位置。
舒楠偷偷地将手从抽屉里拿出来，坐直了身子。
夏安然迅速掏出数学书。
由于书包里零食太多，夏安然拿书的动作又掀起一阵尴尬的嚓嚓声。
夏安然只觉得脸像被火烫了一样热。
等夏安然摆好了书，数学老师又就着刚才的知识点继续讲解。
“三角形中任何一边的平方等于其它两边的平方的和减去这两边与它们的夹角的余弦的积的两倍……”
夏安然一听到这些绕口的公式、定理就有些迷糊，注意力不知不觉地转移到老师本人身上。
讲台上的老师约莫二十七八岁，中等个儿，身材匀称，双目细长，最出彩的是那身别致的中山装，把他的儒雅气质烘托得恰到好处。
这老师看上去比上学期那位数学老师温和，应该更容易敷衍过去吧？
精神一放松，夏安然的心思自然而然地回到喷泉旁那个男生身上。
岑澈，高三二班，转校生！
不知道哥哥的朋友们把他打成啥样儿了？
虽然相信哥哥能做好善后工作，但是……那么粗暴地对待人家不好吧？
都怪自己没有讲清楚，才让哥哥产生了误会！
希望这个岑澈真是昨天晚上那个黑衣人，那样一来，哥哥的朋友们就伤不了他！
一想到昨晚的事，夏安然就来了精神：那个黑衣人真的好厉害！不但动作敏捷，一把长剑也玩得出神入化，就那么刷刷刷几下，那些大鸟就掉下来了！
如果他就是岑澈，昨晚的事就有人能替自己证明了！
扫到夏安然飘忽的目光和嘴角的傻笑，讲台上的数学老师蹙了一下眉，耐着性子问大家：“每个同学都听懂了吗？”
同学们惯性地回答：“听……懂……了！”
“好！”老师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请位同学上来做道题试试。”
听到老师的最后一句话，夏安然一个激灵，瞬间坐直身子低下头，貌似专注地盯着桌上的数学书。
在学校读书，夏安然最怕的就是这个时刻。
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避开老师的目光又不主动举手，这种危机一般都能避开！
“嗯，就第三排中间那位同学吧！”
第三排……中间？
夏安然的心颤了一下。
但是，除了挨着过道的两位，坐在里面的都算中间啦！心存侥幸的夏安然假装没有看到前排瞟来的目光。
数学老师补充道：“就是上午缺席下午迟到的那位同学！”
夏安然的身子僵住了。
见夏安然坐着没动，有同学小声提醒：“夏安然！秦老师叫……”
舒楠那犀利的目光一扫过去，那声音立即中断。
原来这老师姓秦。
夏安然很想告诉这秦老师，自己不会做那题，就是没有勇气站起来。
教室里一时静得有些可怕。
“我来吧！”
舒楠自告奋勇地站起来，大步走上讲台。
夏安然这才慢慢地抬起眼帘。
对上秦老师那犀利的目光，夏安然慌忙避开，假装认真地盯着黑板，看舒楠做题。
伴随着叽叽嘎嘎的板书声，舒楠那漂亮的字迹一串一串，井然有序地显示在黑板上。
夏安然看得心悦诚服：就算打死我，我也不知道该在哪个位置写哪个字符啊！
写完最后一个数字，舒楠得意地将粉笔投进盒子，在同学们钦佩的目光中回到自己的座位。
“好！”秦老师用教鞭指着黑板，平静地说，“我们来看看舒楠同学是怎么做的！”
夏安然认真地盯着黑板。
引导大家逐步解读之后，秦老师问大家：“舒楠同学做得对不对？”
“对……”
“还有同学不懂吗？”
“没有……”
听着同学们配合地回答着老师的问话，夏安然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夏安然同学！”
夏安然惊诧地望着站在讲台上的秦老师。
“请你上来重做一遍！”
趁老师擦黑板的间隙，夏安然求助地望着舒楠。
舒楠爱莫能助地摊开手。
“看清楚是一回事，会不会做是另外一回事啊大姐！”
“哪知道他会来这一手？”
秦老师擦掉舒楠写的步骤之后转过身：“夏安然同学？”
夏安然低垂着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夏安然她……”有同学小声说，“从来没有老师让她回答问题。”
“什么事都有第一次。”秦老师固执地望着夏安然，“懂多少做多少，错了也没关系。”
舒楠状似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在自己的太阳穴绕了绕。
夏安然硬着头皮站起来。
“勇敢面对问题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秦老师鼓励道，“加油！”
夏安然慢吞吞地走向讲台。
几十双眼睛都紧张地盯着夏安然，教室里的气压低得令人想大口喘息。
夏安然走到讲台上，接过秦老师递给的粉笔，走到黑板前。
一笔一划写下第一个字后，夏安然的突然手顿住了。
舒楠紧张地垂下头。
第二个字也写得很慢，像画画一样。
之后就渐渐加快了速度。
一排。
两排。
三排。
写下最后一个字，夏安然慢慢转过头，忐忑地望着秦老师。
“请稍等！”秦老师让夏安然站在旁边，逐行逐行地检查着，“嗯……对！这一步也正确！好！和舒楠同学做的分毫不差！夏安然同学是真懂了！请回座！”
夏安然如释重负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舒楠课对夏安然竖起了大拇指。
终于盼到下课铃响，秦老师一走出教室，夏安然虚脱般趴在课桌上：“如果每一堂课都这么上，要死人的！”
“不是过关了吗？”舒楠挥动着手臂，以演讲状抑扬顿挫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夏安然！”有同学钦羡地说，“你真棒！”
“就是！听到秦老师点你的名，我还替你紧张来着！”
“谢谢。”夏安然羞怯地扯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舒楠眼珠一转，招呼大家：“过来！”
同学们上前了几步，谨慎地和夏安然保持着距离。
有同学小声解释：“与夏安然靠太近会有麻烦的！”
“那疯子已经退学了，不用理会他的胡言乱语。”舒楠招呼大家，“夏安然要请大家吃东西。”
夏安然连忙掏出零食分给大家。
“谢谢！”
“夏安然真好！”
“我最喜欢这个！”
“喂！”舒楠一把抓住抢零食抢得最凶的前排同学的手臂，“不是白吃的喔！”
“哦？”
不只周围的同学，连夏安然都不解地望着舒楠。
舒楠直白地说：“要帮她做作业！”
夏安然蓦地红了脸，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舒楠开玩笑的，大家不要当真！”
“这有什么嘛！语文作业包在我身上！”
“数学作业算我的！”
“如果不嫌弃，英语作业让我做吧！”
“谢谢谢谢，但是真的不……”
“不用客气啦！”舒楠一把揽过夏安然，在她耳边威胁道，“再说不要，我就不管你了！我一个人做两份作业不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