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澈黯然垂下眼帘。
“怎么了？”
“是小鬼。”岑澈抱歉地看着夏安然，“他不能陪你太久了。”
“秦老师也会把他带走？”
岑澈点头：“小鬼也是鬼灵！”
“小鬼还是孩子呢！他和其他鬼灵根本就不一样！”
岑澈心疼地将夏安然抱进怀里。
夏安然哽咽着说：“小鬼从没做过坏事！”
“我知道！”
“小鬼还救过我的命！”
“我知道！”
“小鬼喜欢上学，喜欢认字，喜欢当小组长。”
“我都知道！”岑澈温柔地说，“只有回到过去，小鬼才有望重新开始。”
“小鬼还不容易才有了个家，好不容易才过上相对正常的生活……”夏安然呜呜地哭了，“可不可以拜托秦老师别带走小鬼？”
“这不是他能控制的。”岑澈解释，“只要他启动还原装置，所有被他带出的鬼灵，都会回去。”
“萨阿姨！”夏安然猛地抬起头，“萨阿姨现在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岑澈爱怜地拭去夏安然脸上的泪。
夏安然急切地说：“我们去求求萨阿姨好不好？”
岑澈默默地牵着夏安然出了门。
“不行！”听了夏安然的请求，阿萨医生直截了当地说，“不是我不愿帮他，起死回生的对象只能是阳寿未尽的人类，对本来就不该出现在人间的鬼灵无效！”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阿萨医生瞥了眼岑澈：“如果有的话他早去做了。”
夏安然无助地望着岑澈。
“不是还有近一个月时间吗？”岑澈安慰道，“多陪陪他，尽量别浪费这段时光就是了。”
“现在做什么？”
岑澈看了看表：“小鬼快放学了。”
看到站在校门口的岑澈和夏安然，小鬼飞跑过来扑进夏安然怀里。
鼻子骤然一酸的夏安然连忙看向远方，尽力克制着不让眼框里的泪溢出来。
岑澈不动声色地牵起了小鬼的另一只手：“没有欺负同学吧？”
“当然没有啦！”小鬼好奇地望着岑澈，“不是说我上课的时间就是你该上班的时间吗？”
“今天请假了。”
“周末还可以陪我玩吗？”
“当然可以！”
夏安然也慢慢平复了情绪：“只要你喜欢，姐姐天天都可以带你玩，想玩什么玩什么，想去哪儿去哪儿！”
“上学怎么办？”小鬼正色道，“老师说上课不能缺席，也不能迟到早退！”
“你不是都做到了吗？”岑澈忙说，“姐姐是想奖励你！”
“是的！”夏安然问小鬼，“你现在都喜欢做些什么？”
“很多啊！”小鬼高兴地说，“和同学们做游戏、跟橙子哥哥去游乐园、听爸爸妈妈讲故事、与哥哥和萱姐姐一起野餐、找枫子哥哥楠姐姐还有萨阿姨玩跳棋——枫子哥哥最喜欢耍赖了！”
“枫子哥哥没有小鬼乖！”
“就是！”小鬼幸灾乐祸地说，“枫子哥哥经常被楠姐姐骂！”
回家之后，夏安然对大家宣布了自己的计划：不但负责接送小鬼，还要亲自做饭。
“做饭就算了吧？”夏妈妈担心女儿累着，“我们请个专职阿姨就是了。”
“不用。”夏安然坚持道，“我闲着也是闲着。”
小鬼不解地扑闪着眼睛：“姐姐不用去做事吗？”
“做家务也是做事啊。”夏安然笑着说，“能天天看着你们，亲手给你们做好吃的，姐姐就很开心啊！”
接送小鬼上学、跟着烹调书学做各式菜肴、陪小鬼做作业、跟小鬼玩跳棋、给小鬼讲睡前故事、周末带小鬼去游乐园、去野餐……夏安然把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担心夏安然承受不了小鬼注定离开的打击，一有空闲，岑澈就会过来陪她。
令岑澈欣慰的是，夏安然不再哭了。
就算背着小鬼，夏安然也不会哭，而是做完一件事又忙着去策划和进行另一件事，不让自己有一刻的空闲。
或许是夏安然在身边的缘故，小鬼比之前懂事得多，也温顺得多。
即便已经完全适应人类的饮食，面对着夏安然为自己特制的生肉类食物，小鬼照样吃得很香。
也玩得很疯。
一停下来，小鬼就唧唧呱呱地说个不停——今天又学了些什么东西啊，老师或者同学的趣事啊，有了什么新发现啊……常常一边说一边大笑。
小鬼笑，夏安然也笑。
虽然有着隐隐的担心，看到夏安然的情绪还算平稳，岑澈也就由着她。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在又一次和夏安然陪小鬼去郊游时，岑澈终于说了自己的担心：“不提前告知小鬼真相真的好吗？”
“他现在多开心啊！”夏安然宠爱地望着开心地在前面奔跑跳跃的小鬼，“以后吧，以后再说！”
岑澈提醒道：“在即将离开那一刻才说的话，他会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更不用说跟大家从容告别了！”
夏安然突然哭了：“告诉他必须从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上消失？”
“没事没事！”岑澈轻轻地将夏安然揽在怀里，“我来说好了！”
小鬼紧张地跑了回来：“姐姐怎么哭了？”
“姐姐……”面对着小鬼那清澈纯净的双眸，岑澈也有些说不出口，“姐姐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是……我要走的事吗？”
夏安然和岑澈飞快地交换了一下惊异的眼神。
“对不起！”小鬼抱歉地低下头，“怕你们难过，我才假装不知道的。”
岑澈心疼地蹲在小鬼面前：“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姐姐回来的第二天。”小鬼老老实实地说，“我看姐姐不像楠姐姐和萱姐姐那样出去做事，以为姐姐遇到了麻烦，就去找秦……”
“秦老师告诉你的？”
小鬼摇头：“去见秦老师的路上遇到几个同伴，他们问我第几批走……”
岑澈和夏安然面面相觑。
“小鬼！”一把抱住小鬼的夏安然泪雨滂沱。
小鬼也泪流满面：“小鬼是最后一批呢！”
“萨阿姨说了。”岑澈将夏安然和小鬼一起圈在怀里，“就我们小鬼的表现来看，去了那边或许可以直接投胎转世！”
“真的？”
“我们还问过木叔叔！”夏安然轻拭着小鬼脸上的泪，“他也说你很快就会以人类的身份重生到这个世界！”
小鬼开心地搂住了夏安然的脖子。
说好开开心心地送小鬼，看到秦二世和秦王妃现身，夏安然还是哭了。
夏安然一哭，前来送别小鬼的同学们也哭了。
“干嘛呢？”小鬼一边笑着流泪一边推攮着小伙伴儿，“你们干嘛呢！”
岑澈连忙抱起小鬼。
“等一下！”小鬼挣扎着滑下来，一一和大家吻别，“我爱你，也爱你，爱你……”
夏安然哭得不能自已。
轮到夏安然时，小鬼百感交集地望着她：“你不乖的话，小鬼是会看到的喔！”
夏安然紧紧搂住了小鬼。
“时间到了！”秦王妃走过来牵起小鬼的手，笑着环顾大家，“我会照顾好他，你们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