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逸所言，让韩复白脸色厉变，就连说话气调也陡然变了，好似被激怒厉鬼。
“老夫岂是那种欺师灭祖之人？纵然老夫何等迷惘心智，也不至做出那种猪狗不如之事来！”
秦逸冷笑，这老爷子对自己还有挺高道德要求，可惜夺人武器，始终也非什么正人君子。只是此刻不予争辩，且由着他说下去。
“老夫起初只是跟师傅谈起，恳求师傅可以赠予一枚血化丹。”韩复白见秦逸不争辩，那偏激音调便也缓和下来：“哪只师傅道那血化丹虽然炼制出来，其中却不知哪一味药引子出了问题，让这血化丹颇具毒性，不肯赠予老夫。老夫只道是师傅心存私心，不想赠药，所以才胡诌出来这说法，哎，人心真是可憎，若当时老夫听从师傅所言，也不至今日下场。”
“后来究竟怎样？”马里奥见韩复白不再多言，只顾哀叹，竟忍不住追问。
他想知道更多关于血化丹信息，这也情有可原。
韩复白深呼吸道：“老夫心怀怨气，当夜秘密嘱咐门中几个精英弟子，按照上古阵法布锁气阵。趁师傅半夜熟睡之际，布下这锁气阵，暂时将师傅真气封锁。老夫知弟子功力有限，不能锁的太久，便迫不及待偷闯进师傅炼丹房，将那颗血化丹服下……哎，说起来，真是惭愧……”
此刻秦逸忍不住冷笑道：“你师傅定是极其信任你，若不是毫无防备，又怎么可能被区区锁气阵封印住功力？”
锁气阵并非什么高级阵法，只有在出其不意之时，方能奏效。由于使用条件颇为苛刻，后来人用之甚少，逐渐也在修仙界没名。
韩复白长叹一声，就秦逸来看，似有老泪纵横。
“确是如此。”
“你服下血化丹，有何感受？”马里奥迫不及待问。
“初时并无感觉，大抵半盏茶功夫，就觉浑身燥热，浑身血液如同煮沸一般，痛不可挡。至第二日，那丹药在老夫体内凝结一处浑气，与真气不容。那浊气每隔四五日，便在老夫体内四下冲撞，叫老夫犹如肝胆寸裂般痛苦。”谈及此处，韩复白脸色黯然道：“师傅并未欺瞒，这血化丹果是很有问题，虽能延长老夫性命，却每隔三四日便让老夫苦痛一番，如此反复，永无止境。”
“怎么会如此……”马里奥低头道：“若是有当年药引手札，便好了。”
“会不会是癫痫之类的精神疾病？或许肝胆碎裂的痛苦不过是在神经紊乱之下产生的错觉……”顾芳珮细嫩手指捏着下巴，也苦苦思索着，大抵是想从西医角度解释这件事。
“那你师傅在你知道你偷服血化丹之后，有什么反应？”
“就在老夫服下血化丹那夜，有一批黑衣高手闯入铁拳门。”韩复白嗓音在此刻显得悠远深长：“而师傅在尚未冲破开锁气阵之时，便被黑衣高手重伤。门下弟子被屠戮殆尽，师傅重伤之下，竭尽真气与来敌相斗，在杀死四五人后，被人震碎心脉而亡……黑衣人夺走血化丹药谱手札，张扬而去……”
那段记忆对韩复白来说无疑是如同噩梦梦境般的。
他提及往事，整个人略微颤抖，双目当中溢出泪来。
“当时老夫饱受丹药之苦，如同一条臭虫一般趴在地上，眼睁睁望着来敌杀我门人，却无能为力。”他深呼吸，嗓音凝重道：“若不是老夫贪图长生，不命人封印师傅功力，合老夫与师傅真气，如何不能抵挡外敌！”
他嗓音悲怆，让闻者也不禁心惊。
“从此之后，铁拳门没落，再无当年威势。”韩复白道：“而老夫，再也无颜走出禁地。所有门人都以为老夫也在那一战中身亡。”
“可此事与我吞金刀有什么关系，你既然百余年来未曾出过禁地，又为何破戒出禁地抢我吞金刀？”秦逸冷声质问。
韩复白所言虽然悲怆，可听起来与吞金刀也无甚关系。
“老夫说过，服下血化丹，让老夫两百年来饱受苦痛。血化丹在老夫体内凝结一股浊气，正是这股浊气，让老夫痛不欲生。你那吞金刀既然能够吞噬人体真气，也或许能够吞噬老夫体内浊气。只要浊气一除，老夫便再也无需经受那种苦难！”
“原来如此。”
“老大爷，我劝您还是去医院做个脑部CT吧，不要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了。”顾芳珮心好，认真道。
韩复白抬起下巴，脖颈处青筋交叠，布满皱纹，深呼吸道：“老夫竭尽全力护住真气，让浊气遍布全身，好让这吞金刀吞噬浊气。但这吞金刀不知为何，竟然与老夫体内浊气产生共振，只振的老夫五脏六腑都都如同裂开一般痛……”
如此一说，就能够解释的通，为何刚才韩复白会发出那种令人丧胆的惨叫声。
只是其中仍有太多谜团，难以解释。
“抢夺血化丹药谱的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秦逸问。
可此刻的韩复白，似又陷进那种疯狂当中。他低着头，嘴唇发紫，脑袋像是不由自主晃动着，单薄如纸片的身躯像是风中枯叶，抖动不止。
“好痛啊……好痛啊……”他低声喃喃着。
“秦逸，小心。他的神智似乎有些异常，可能马上便会失控。”马里奥提醒道。
他倒是个开了光的乌鸦嘴，话刚说完。韩复白陡然发出一声惨叫，猛抬头，双目当中布满血丝，牙齿紧咬，发出一连串咯吱声来，面部肌肉已经完全扭曲变形，旋即起身，浑身上下都充满戾气。而吞金刀，已依旧在他背后漂浮，似在自转着。
“韩复白，韩复白！”
秦逸试叫几声，但韩复白那浑浊双眸当中，丝毫没有反应。反而一大股强悍真气，自他体内释放出来。
“他已经失控了。”秦逸切齿道：“马里奥大叔，带珮珮离开这山洞！”
他话音落下，韩复白已然赫然冲向秦逸，原本枯瘦双臂瞬间粗壮如腰背，一股强悍力量直扑秦逸面孔。速度极快，叫秦逸几乎来不及躲闪，只是本能抬起双臂抵挡。
嘭！
秦逸身子如同断线风筝一般笔直撞向石壁，余力太猛，只震碎石纷纷下落。
“秦逸！”顾芳珮尖叫一声。
“顾小姐，他们打起来，这山洞很可能会塌，跟我出去！”马里奥不多言，紧握顾芳珮手腕，连拖带拽将她带出山洞。
秦逸只觉喉咙一甜，强忍不让口中血喷出来。
韩复白铁拳横摆，攻击秦逸肩膀。之前这老者攻击尚且注重技巧，可被吞金刀反噬之后，似便将铁拳门历代拳法完全抛诸脑后，攻击只是蛮横。技巧虽是消失，但真气却徒增几倍。大抵是将体内真气浊气混合，每一拳，都蕴含着极强破坏力。方才那一拳，若不是秦逸修为底子尚还可以，早已经被震得全身骨骼粉碎。
此又一拳横冲过来。
秦逸切齿，矮身躲避。那拳击中山体，在那坚硬石壁上，凿出很大壁洞来。整个山洞猛地一阵晃动，碎石扑扑下落，可见这山洞已然无法承受这等力道，摇摇欲坠了。
韩复白的攻击并未停息，连续进行着猛烈进攻。山洞狭隘，不利于秦逸躲避，他已然多次运用全身真气，硬抗铁拳。
几十余回合下来，秦逸哇的一口，怕是将昨晚晚餐一同吐出来。韩复白铁拳震得他五脏颠倒，一阵阵头晕目眩，那吐出的胃中之物当中，还挂着一丝丝血迹。
“死吧！都给我死吧！”韩复白怒吼着，此刻双目已经全然猩红，机械着进行攻击。
秦逸连退数十步，后背已然贴在石壁之上。他目光左移，身子纵跳，自上而下攻击韩复白头顶百汇。韩复白铁拳上冲，完全没有防守，只是硬碰硬的打法。此招只是秦逸虚招，一拳尚未打实，身子已然侧移，朝进来时隧道冲去。
他拖延许久，与发了疯的韩复白缠斗这多回合，只是拖延时间，让马里奥有足够时间带顾芳珮离开山洞。此刻也差不许多。
韩复白大概杀红了眼，见秦逸逃窜，纵身来追。只是边追边挥舞腰背般粗壮双臂。那山洞隧道原本就狭窄，仅容得下一人通过，他这般乱打，铁拳尽皆实打实的落在石壁之上，更上转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山洞岌岌可危。
秦逸始终是先行了一步，自始至终都与马里奥保持十几米距离。
临近洞口，秦逸陡然止步，赫然转身，聚集全身真气，怒喝一声，猛然朝石壁发动攻击。连续十几拳，稳稳落在石壁之上。这山洞原本已受到重创。此刻再也承受不住秦逸全力猛攻，轰轰隆隆开始塌陷。在塌陷最后一刻，秦逸纵身翻滚，逃了出去。
他身后，却是激起一大片尘土，隆隆声不绝于耳。那发了狂的韩复白，已然被活生生掩埋其中。任他真气再充沛，被这多山石碾压，也绝无存活道理。
“秦逸！”
见秦逸，顾芳珮忍不住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