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省局领导和董冬通话时说的那样,舆论和热情不过是偶然间绽放的一朵昙花,绽放后便会迅速归为沉寂。
而秦逸此时就如同一朵昙花,花谢后再无人问津。
日子大多数的时候只是平淡,经媒体曝光后秦逸长大的那家苦苦支撑的私人孤儿院已经收到了很多善款。
秦逸得知后,也就终止了日复一日的汇款。
其实秦逸作为前地下世界的顶级杀手,一次刺杀的佣金都足够再建起十栋孤儿院。
只是从小和师傅在山里生活练功,虽然清苦,但造就了秦逸对生活的质量要求的很小。
秦逸抠门,如果按照大多数人相比对来说,确实是抠门。
其实即使如同郭可盈顾芳珮这样聪明伶俐的女子,也理会错了秦逸,他不是抠门,而是对金钱没有欲望。
没有赚钱的欲望,就连花钱消费的欲望都很少,小樱曾打趣她的老师,外号不应该叫做鬼王,应该叫做苦行僧。
只是外人眼里的清苦,若是自己不以为然,那便也不算是苦了。
曾经在一意堂的时候,秦逸教给小樱一句话。
该杀的一定要杀,不该杀的一定不杀,风沙迷人眼,血渍迷人心,做杀手,底线就是保命符。
这是当然老头子要秦逸入世修炼的前一晚对他说的话,秦逸记住了,并且做到了,再天价的任务,即使他动动手指便能办到,若是目标不该死,他便不出手。
反之秦逸倒是杀了很多“免费目标”,穷凶极恶的那帮人听到鬼王的名号便如同夜哭的小孩听到了魔鬼的名字戛然噤声。
而在很多普通人的世界,鬼王这个名头却是很少有人知晓。
秦逸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也不想当什么好人,之所以尽量惩恶扬善,按还在青春期时候的秦逸话讲:“我只是,看他们不顺眼而已,所以,他们得死。”
秦逸自己连吃一年素面都无伤大雅,只是身边多了个小石头这样的拖油瓶,不得已只能稍稍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
而且石头今日胡吃海塞两颊渐渐圆润起来,一张小脸满是清澈与可爱。
若是老头子见了石头定然会说:“此子灵气沛然,根骨不凡,当传衣钵。”
秦逸虽也踏足修真界许多时日,真气修为不俗,但对于天地灵气的感知还很差,当然看不出这个整天狂吃的小子有什么特殊。
郭可盈走了,走的很仓促,甚至只发给秦逸一条短信,连面都没见,短信也十分简短,简短的如同两人相遇相知的日子。
秦逸,我要去新西兰处理一些事情,我的家里生意有一些变动,此一去不知归期。
认识你这些日子,很开心,谢谢。
你自己多保重,再见那一天一定要好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不知道郭可盈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这一走竟令秦逸心里有些莫名的怅然,虽然从法律意义上是夫妻关系,但两人即使到现在也只能算是刚刚相互了解一些。
摇了摇头不去想那个看似冷漠实则内心如火焰一般明亮的女孩,秦逸推开院门来到对面的面馆。
秦逸的木雕店已经生意够差的了,十天半个月不见得来一个人,但他这买卖属于那种俩月不开张开张吃俩月的活计,而老李的面馆比木雕店强不了多少。
老李性子迂,少言寡语,只愿意做面看书,其他事情上懒到令人发指。
秦逸刚搬来的时候,刮风下雨时老李连晾在街边的衣服都不愿意收。
秦逸想和邻居打好关系帮他收了,这老李竟然振振有词道:“雨水亦水,干后再湿,湿后自然再干,何必去收。”
秦逸当时翻了翻白眼,不过觉得这戴眼镜的男的说话还有些禅机在里面,于是便在他家吃了一碗素面,当然是没付账的那种。
“石头,我刚才突然想到,你这么大应该上学啊,不读书以后连字都不认识怎么闯荡江湖,你还这么能吃,将来养活自己都费劲。”
面馆清闲,过了上午便开始了漫长的无聊时光,老李看书,石头看老李看书,实在无聊就央求老李给他讲书。
此时老李毫无干净波动机械化的声音讲的小石头有些昏昏欲睡,忽然间到秦逸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我不去,以前去念过一年,净是些流鼻涕的小屁孩,无聊。”小石头一口回绝了秦逸。
“嗨,我说你这孩子怎么不识好歹,还小屁孩,你以为自己有多大啊。”
“再说了,你连字都不认识,以后老李怕都不愿用你吧,连菜单都看不明白。”
秦逸发现自己结识的这帮子人完全没有尊重自己的意思。
堂堂鬼王身负一身杀人技,在地球灵气枯竭到近乎全无的今天,二十三岁便踏足先天领域,怎么也算是不世出的天才。
可身边这一个个完全不识货,不说几大美女只把他当成是会木雕手艺的臭流氓,就连老李石头都不甚待见他,虽然秦逸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但是被忽视总是件令人恼火的事情。
“谁说我不识字,我读了一年书,妈妈说家里困难要我自学,我就自学了啊,基本上新华字典里有的字我都认识了。”
老李听了这句话也有些郁闷,问道:“你识字还要我天天给你念书听。”
小石头一脸理所当然的道:“翻书多累啊,听人讲比较省事,我以前经常听三狗子哥给我讲什么盼新年和丧门星的故事。”
老李咽下一口老血,心道,怪不得你和秦逸投缘,七八岁就听金瓶梅,而且那是潘金莲和西门庆,看来你那个三狗子哥口音该是怪重的。
秦逸愕然,问道:“你所谓的自学就是把新华字典从头到尾背一遍?”
小石头点了点头,似乎想起来什么事情,说道:“对了,那天蝈蝈姐在警察局外面走之前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让我转交给你。”
“你早不说!纸条呢?”
“后来让我擦鼻涕了,擦完鼻涕想你应该也不会要,就给扔了。”
“……那你有没有看见小纸条上写的什么?”
“写的好像是,小心顾琦!”
秦逸心想难道那个时候郭可盈就察觉到了什么,这个顾琦又是何方神圣和顾芳珮同姓,难道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那郭可盈去新西兰和这个顾琦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
正当秦逸回到小院若有所思时,一辆艳红色的敞篷跑车一个急刹,停在了院门外窄窄的马路上。
一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下了车,这年轻人梳着油油的大背头,带着一副看起来就很骚包的粉边墨镜,走起路来好似浮风摆柳,摇摇晃晃,实则是严重肾虚。
副驾驶则走下来一个眼角快要开到后脑勺,下巴尖到能戳死人的整容女,乍一看好像当红女星张子柔,仔细一瞧厚厚的脂粉下是一张已经整到扭曲僵直的脸。
秦逸看着两人皱起了眉头,站起身来将这两个看起来有些不太正常的男女拦在了院门外,尽量表现的客客气气,示意两人不要再往前走了。
年轻人将一缕因为刚才速度过快而散乱下来的头发抹回头顶,用鼻孔打量了一番秦逸,道:“你就是秦逸啊,做木雕的那个。”
秦逸忍受着整容女身上有些刺鼻的香水味,艰难地笑道:“正是,二位找我有何贵干?”
“我女朋友听说你给张子柔做过木雕,她是张子柔的偶像,哦不,粉丝,一直央求我想要一个同款木雕,今天找你就是要做个木雕,价你随便开。”
“看你这院里也不是什么好木料,但是小爷我不差钱,给你三百块钱,多的就算是赏你的,怎么样,半小时内能不能做完,我们着急去打个炮,你可得给我麻利点!”
秦逸很郁闷,说实话刚看见院外停了辆敞篷跑车他心里还是挺激动的。
虽然下车的两人有点像西游记里的妖魔鬼怪。但秦逸觉得要是出手大方也无妨。
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俩货色,秦逸冷冷一笑,道:“请问这位大少,你的母亲当年是不是把孩子弄丢了,然后把胎盘给养大了?脑子是个好东西,我期望你也有一个,给我滚!”
男子显然是万万没想到这人敢这么和自己说话,难道他没看见自己开的什么车?
虽然车是自己偷偷开出来的,但在少爷身边耳濡目染好几年他一向自觉王霸之气很是有几分。
可是这个臭做木雕的竟然二话不说就让自己滚,这让男子有些在女伴面前颜面尽失,于是他决定虽然有些肌无力,但仍要教训一下这个看起来并不比自己强壮多少的小子。
于是他摘下墨镜,活动了一下肩膀,甩了甩手腕,一拳向已经转身的秦逸打去。
紧接着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声下,一个身体重重的撞在跑车边上,咚的一声,竟是连敞篷的铁皮也凹陷下去一个大坑。
那整容女吓得是花容失色,想要大叫一声,却想起表情太夸张会将脸里面的绷线扯断,于是捂着嘴呜咽了两声去查看那男子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