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大厅中,棕色横梁之上挂着七彩的绸花,正中央一座高半米的台子,台上立有梅花冬雪屏,两旁吊有嫣红色的缎子长布和橘黄色的薄纱,时而有女子在楼上撒着花瓣,屏风中的梅花好似出来了一般,场面动人。
有人道:“人生在世不羡鸳鸯不羡仙,醉仙梦死便是焱城的仙境,走一遭不枉此生。”
才开门不出半个时辰,男性宾客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进楼点姑娘了。“醉仙梦死”的姑娘共有三十多名,其中“十二金钗”与“四大美人”极其受欢迎,十二金钗有宝钗、珠钗、珍钗、玉钗、银钗、金钗、花钗、翠钗、彩钗、石钗、晶钗、琉璃钗十二娇娥。
而四大美人则是“琴美人”、“诗美人”、“画美人”、“书美人”担任,这四大美人是宁修文买来的姑娘,擅于房事,也精于探听消息,准确来说是我在“醉仙梦死”里的帮手。
今夜是四大美人的专场,照宁修文的提示来说,二王爷宁无胤今夜会来“醉仙梦死”来议事,我所要做的,就是要查探和打听同宁无胤一伙的官员的底细。
已入夜,月儿已经爬上夜空,如玉盘一样皎洁明亮。“醉仙梦死”的牌匾之下,一行人从锦车中下来,径直地走往楼里,门外我安排了几个口齿伶俐的姑娘招客,彼时望见下车的几人穿戴不凡,她们群蜂一般拥了上去。
“公子好生俊朗,一定很受姑娘家欢喜。”翠翠扭着水蛇腰,缠在其中一名年轻男子的身上。
年轻男子身着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望着翠翠的热情模样,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一旁的官员见着了,把翠翠推了开去。
翠翠在醉仙梦死算不得好看的姑娘,却也五官端正,被官员粗鲁一推,眼眶里骤然冒出了水花。
那官员冷声呵斥:“这位公子可不是你这种货色想碰就能碰的,还不速去把你们这儿最美的姑娘叫来?!”
理说刚开门时门庭还不是那么热闹,所以我便窝在卧房里翻看近些日子来出版的民间小说,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上来对我的门拳打脚踢。
“妈妈,楼里来了位来头不小的公子,要咱们楼里最美的姑娘,四大美人已有客人定了,妈妈快去看看给他送谁去好吧……”
我慵懒地撑着下巴:“楼里除了四大美人不是还有十二金钗吗?再说了,来我们这儿有几个是没有来头的?”
那人在外头捉急得很,听见我不慌不忙的语气,急得将门撞了开去。她跑了进来,原来是十二金钗中的珠钗。
见我在床上看书,她娇俏的面容上带了些许无奈,到我跟前说道:“这位公子看不上十二金钗,非要四大美人,可四大美人被城中几位有钱的富贾包了,这其中一名中年人我认得,好似是朝中的官员。”
官员?我一个鲤鱼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对着镜子随便打理了下自己的发髻,往楼下走。珠钗不见跟上来,我便回头催促道:“走啊,随我一同下去看看。”
珠钗低垂着头,透过烛灯我才隐约看见她左边脸上发红的巴掌印,看来楼下等着的这位公子着实来头不小,十二金钗看不上便罢了,还敢动手打我的珠钗,真当我们醉仙梦死好欺负了?我眸子眯了眯,决定下去给他们个教训。
楼才下到一半,翠翠飞奔着跑向了我,满面愁容有所舒缓,看来那些人也没少刁难她。她张口欲说道:“妈妈,我……”
我挥手拦住了她的话,提着裙摆走完最后三阶楼梯,一步一步地朝那名穿着不凡的男子走去,一双狭长又诡异黝黑的眼睛充满了算计,鼻峰宛若山,总觉乎着长得有些像我认识的人。
“你就是醉仙梦死最美的姑娘?”那双冷澈如寒冬之域的眼睛紧视着我,方才评头论足道,“素面姑且动人,可是为何会见客人不愿稍施粉黛?”
不屑地回他一眼,视线遂而往下转移,腰间系着一块白玉,白玉足足有女子粉拳大小,镂空着一个“胤”字,这字同宁修文给我的名字有些相像,宁无胤吗……我一惊,看书看入迷竟差一点忘记宁修文说过今夜宁无胤会来!
难怪我觉得他长得和我认识的人有点像,原来他就是宁修文同父异母的二王爷宁无胤啊!我心里一喜,还好没有因为自己而错过,否则宁修文那恶魔铁定要咬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