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不休地照顾这位不知名的病人至半夜,我拧干盆中的白毛巾,帮他洗去了脸上的灰尘和血渍。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显露了出来,长长的剑眉带着些柔情,眼睛虽然是紧闭的,但是那浓密的睫毛叫人有点心动。鼻梁高挺若山峰,肤色偏麦色,看模样我是救了位美男子。
我已是忘记自己什么时候趴在男子的身边睡着的了,醒来之时那人早早坐了起来,靠在枕头细细打量着我,将我吓了好大一跳。
他说:“阿浅,没想到昨日救我的是你。”
脑回路迅速运转起来,我歪着脑袋上上下下地看了看他,懊恼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啊?”我的回忆里似乎并不存在这么一号帅哥式的人物啊。
他笑了笑,没顾及到伤口一把抱住我,大概是扯动了缝合处,吸了口凉气:“阿浅,你可别又想忽悠我了。”
虽然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在我一番套路下,我逐步摸清楚这个人的身份。此人和穆浅浅一样,在迷雪寨长大,是穆浅浅的青梅竹马兼深交男颜,只是前一段时间被穆老爹派去任务了,所以我才一直没有接触到。
通过他的叙述,我的脑袋瓜子里似乎有那么一点儿关于青梅尧笙的印象了,在穆浅浅的回忆中,尧笙就是贴心兄长一样的存在,两人关系好得不能再好。掏鸟窝要搭伴,偷红薯要搭伴,就连去窥探寨子里新婚夫妇洞房也要手拉手一起走。
“阿浅,你是不是忘了我了……”尧笙似乎察觉到什么由头。
我打着哈哈道:“怎么可能,你七岁尿床的事我都还记得牢靠着呢!”
他的脸似乎蒙上了一层红晕,将我松开,窘迫得可爱:“那些丑事能不能别……老见我一次说我一次,阿浅,你别忘了我是个男人。”
我学着穆浅浅的语气,将尧笙生硬地按着躺下,嘴中脱口道:“是是是,我的错,你身上的伤口才缝好,可不要给我出幺蛾子,免得再缝一次。”
他眼中亮起欣喜之色:“阿浅,你在关心我?”
“重点不是这个,”我打断道,“如今我身上银子尽数用完,没闲钱给你买药,今天还是厚着脸皮送你回一趟迷雪寨吧。”
听了我的建议后,尧笙脸上的笑意逐渐褪了去,换得满面的沉重。我没有观察到他的色变,还自顾自地说:“也不知兄弟们会不会……”随而又摇头,我被宁修文坑了的事还是少些人晓得吧,于是我又转口道,“没什么了,待会让客栈给你做点粥,下午就出发。”
尧笙顿了顿,又闭上了眼睛,在床上闷闷地应了一声。回到自己这么久都没回的家中不应该是很高兴的吗?我为何觉得他有几分害怕和担忧呢?
至于他为什么而担忧,我回到了迷雪寨的时候才清楚。
尧笙身负重伤,所以一路上都是我给他当拐杖使的,每走一步他都吸凉气,缝合的伤口都不知道被扯动了多少次,我见他走得辛苦,干脆停下了脚步,将他背上了背。起初尧笙是打死不愿的,但我没理会他,强行让他屈服在我的淫威之下。
许是场景看着稀奇,一些容貌各样的路人总是朝我投来异常的目光,被看得久了,我的心里有些恼怒,冲着看我的路人呲牙咧嘴:“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背男人啊?!”
我殊不知自己那小小的身子驮着尧笙那宽大的躯体有多么滑稽,还一直暗地里诅咒笑我的人摔上那么一跤。历经艰辛后,总算是看到了院落不远处“迷雪寨”的石碑,石碑上的字体歪歪扭扭的,在我眼中此时却那样亲切。
一个打扫前院的丫鬟看见了我,忙大声叫唤:“少寨主回来了!少寨主回来了!”
那看似纤细的小丫鬟却发出了雷霆之声,将各院子里正在休憩的弟兄们都给召唤了出来,其中就包括我那好几天没有刮胡子的老爹,啧啧,我才不在这么点日子,居然颓废成了如此模样。
有个兄弟对着我笑得格外灿烂,他朝我走了过来,喜笑颜开:“少寨主,你五百两银子可是赚回来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便摇了摇头:“咳咳,没有。”
只见那笑容立即僵硬了起来,换了副冷漠的嘴脸。我只暗叹他的变脸之快,没想到我那亲亲老爹似乎比这小兄弟脸色还要难看,铁青着一张脸。
正当我要解释自己为何回来的时候,穆老爹突然大喝,吓得我一阵腿软:“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