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再次醒来,我是这么多不愿意告诉她,她从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变成了鬼姬。
这样的事情,恐怕是换做谁谁都会受不了的。
“谢谢,谢谢你又救了我。”她抓着我的手,很明显力气是真的很小,手中也没有任何劲,话语之中更是气若游丝。
我看着她的脸色依旧苍白,是不是因为已经成了鬼姬的缘故。还是说,是中了那一箭,还并未缓过来,关切问道:“好点了吗?”
她点了点头,答言着我:“好多了,谢谢。”
她又是这样一句谢谢,反倒是让我有些不习惯了起来。
我觉得最惋惜的事情就是我没有救她,没有真真正正的救她。
让她,变成了鬼姬……
“恭喜恭喜!皆大欢喜啊!”
怎么又是毒药的声音?
她到这种时候了难道还在阴魂不散的吗?
我起身来呵斥着她:“毒药!你不要这个样子!”
我这一声刚落下,便就听见门口传来的声音,“观主,有人找您。”
我没有多想,便就答着她:“我马上过去。
“是,观主。”
她虽然是应了一声,可是我并不知道她到底是离开了没有。
最终只有冷冷看了一眼毒药,还是轻微的打开了门。
果不其然,她就在这里等着我。
我脸上展露笑颜,对她道:“我们过去吧。”
她点点头,应声:“是,观主。”
“施主,我们观主来了。”
她说完这句话,便就退避了。
我只看到这个人的背影,是一身官服的模样,我好像是从来没有见过。
“施主,请问您是有何事找我?”我皱眉礼言问他。
他忽然就猛地一下转过了身来,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急促道:“花玖,我是顾崖啊!”
哦,原来是顾崖。
我想了起来,不就是那天我和槐都真人回来之时,救过的巡查使顾崖吗?可是,他今天来我花卉观中又是为了何事呢?
我依然是蹙眉问他:“不知道你是有什么事情?为何会这么急促?”
他沉沉叹就口气,模样略有愁苦。和之前我见过的那个神采俊逸的顾崖是大有不同的。
紧接着,他便就松开了我,言道:“最近泉州城里头只要是当过官的家里都了事情。也包括我,这样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我这里也真的是很不安分。我为官清廉,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现在家中母亲也才四十几,便就已经卧床不起了,我想请你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崖为官清廉,人也正直我是知道的。
可是,整个泉州城当官的家里头出了事情,这就有些奇怪了,而且是很诡异的。
就像是上一次葛家阮氏碰上的那件事情一样。但似乎这件事情,还要唉阮氏的那件事情更加棘手。
看起来,我又得劳烦若斓了。
我点了点头,答应了他:“好,我明天就过去。”
“真的很感谢,很感谢。”顾崖的眉头一直都是皱着的。
我也知道他肯定是担心自己的母亲出了什么差错,也的的确确是一个教顺的人。
只不过还未成亲,也是遗憾。
最后顾崖要离开的时候,我提醒了他一句,“一定要切记,不要声张。让你的母亲也不要觉得自己是什么东西缠上了,或者是下了降头的这些事情。不然,很可能会对她老人家有些影响。”
他点了点头,虔诚回答着我,“是,顾崖明白。”
我也微微点了点头,便什么都没有在说。
可顾崖刚刚离开,宋妖儿便就风风火火的来了。
她梳着一个我不多见的道姑头,一袭白衣飘飘,问着我:“听说你们泉州城出了一件大事情?”
我想了想,才回答着宋妖儿:“你指的可是最近泉州城所有的官宦之家被下降头的事情?”
宋妖儿是一副很不耐烦的模样,对我道:“自然是这件。今天早晨,便就有一大帮子人风风火火的来我们莲花观,说什么自己家里头出了事情,要让我们去莲花观去给他们家做法事。这个几句,那个几句,真是绕的头晕。”
宋妖儿的性子我也是习惯了,但我很好奇。
她要做法事,来我观中又是为哪般?
“宋妖儿,既然是你做法事。那你来我们花卉观是要做什么?”我确实是将心底疑问问了出来。
但是宋妖儿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我道:“那些个愚蠢的后辈忘了拿做法事的东西,所以就到你这里开借了,就这么简单。”
宋妖儿还真是把花卉观当成就她们莲花观一样,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既然宋妖儿都这么开口了,我也不会拒绝。
随后我便吩咐着:“去给莲花观的知客宋妖儿拿一套做法事的东西过来。”
“是,观主。”
花卉观的弟子刚走,宋妖儿便有些不愿意的质问着我:“你故意说我是莲花观的知客,是不是你故意的?”
宋妖儿还真是疑神疑鬼,她真的似乎多虑了。
我赶紧解释道:“并非是那个样子,而是因为我这么说是觉得有必要结钱你的身份,以后你过来拿东西的时候,大家也都知道你是谁了。”
“是吗?”宋妖儿还是蛮不相信的挑眉问着我。
我笃定回答着她:“是这个样子。”
宋妖儿这个姑奶奶可是真不敢惹的,前几次的事情宋妖儿的确是什么都不害怕。从前她畏惧钱江的那次事情,可是经历的多了,她反倒是觉得有意思了起来。
这个宋妖儿,该是怎样可怕的一个人。
宋妖儿得意道,“最好不是这个样子,不然,”她停顿了一下,脸色即刻大变,警告道:“有你好看的!不要以为你做了花卉观的观主,我就不能够把你怎么了,我宋妖儿还真是什么都不怕!”
我只有无可奈何,宋妖儿这个人的性子的的确确是叫人不敢恭维的。
如果我此刻回答了她一句,宋妖儿肯定还会有千千万万句来警告我。
所以我还是保持沉默,等到花卉观弟子把东西拿过来,交给宋妖儿就让她赶紧离开吧。
我没有理她,宋妖儿便一直就在那里挑三拣四的。
她的这张嘴,还真是要比云唤更加的能说。
“观主。”
终于拿了过来,这下子宋妖儿算是可以走了吧。
我言道:“给她吧。”
“是。”
她答了一声,便就把东西给了宋妖儿。
宋妖儿这才离去,真是不知道她究竟有多能说。
她走了之后,我赶紧回去了自己的房舍。
因为我战战兢兢的是害怕毒药和她说了什么。如果她受挫了怎么办,毒药这么做可是会害了她的。
我进去之后,赶紧关上了门。
我看见毒药还在,再看看躺在床上的女子,她整个人就好像是遭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样,脸色苍白,一蹶不振。
我就知道是毒药干的好事!
我冷眼盯着毒药,沉声质问着她:“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毒药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风轻云淡道:“我只不过是说了该说的事实而已。你这样瞒下去,可是会越来越糟糕的哦,所以说呢,晚说不如早说。”
“你!”
我真的是不知道应该和毒药说什么了,我也不知道还能够和她说什么。
既然她已经告诉了,那呢我现在所能够做的就只有安慰她了。
我微微叹了口气,来到她身旁,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细心安抚着她的情绪:“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愿意的。但是你身上的罂粟花,那个烙印已经是去不掉了。可是我希望你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啊,千万不要一蹶不振,这样下去,你整个人都会崩溃的。”
她一言不发。
而我最心急的便就是这样一言不发的她了。
有很多的事情都没有办法让她回复,她不说话,急得反倒是我。
“真的。你不要这个样子。做了鬼姬,签订了契约。换作是谁都受不了的,可是事已至此,我们多少也是要看开一点的不是吗?”
尽管我这样细心劝慰着她,可是她依旧是一句话都不肯说,这个样子就有些尴尬了起来。反倒是毒药,她就坐在那椅子上面,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我没办法,就只有先让她自己一个人静一静了。
毒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也终于是离开了,如果她在,指不定还会掀起什么风雨来。
也眼看着到了用晚膳的时候,我特意吩咐人让武姑熬了点补身体的粥,又亲自端了过来,喂她喝了几勺。
之后,我又苦口婆心的劝解着她。
“谢谢你,我知道事情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就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我只不过是一时之间不能接受罢了,真的很谢谢你。”
她可总算是开了句口,不然这样子下去,真的是要急死我。
随后,我也是说了很多劝慰她的话。让她好好在这里养好身体,接下来的事情,也是走一步就看一步吧。
我所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如果我可以帮她去除那个烙印的话,便是最好了。
只是可惜,我还没有那个能力。
渐渐入夜,我依然是没有合眼,她也同样没有合眼。
也等着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可我醒过来,她依然是那个样子。
她心中可能是真的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