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我自己便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我不知为何琼夕榕和言生的神情都是多有些讽刺的意思,但是,菱鲛告诉过了我。
我自己知道灵心的这件事情只需要自己知道,尽管他们现在当着我的面说了出来。我也是不予理会的。
我很平静的看着琼夕榕,平静而言:“我不知道你们所说的是什么。灵心不灵心也是和我无关的。”
话罢,我便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但我走到大门门口时,却被琼夕榕用剑拦了下来,她警告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既然拥有了灵心,你又何必那个样子的装模作样呢?”
“装模作样?我从来就不会装模作样。”我绕了个路,出了大殿。
他们,为何总是说灵心灵心?而掌官仙界又是什么?
我觉得他们看的太肤浅,我只想安安分分做一个道姑。我也想要去复活浮袖,我这一生恐怕最愧疚的一件事情就是杀死了浮袖了。
但是一想到明天槐都真人要送我回去花卉观,我就觉得不可思议了起来。
如果槐都真人送我回去,那么观里头的师姐师妹们该怎么看我?观主又会怎么看我呢?
这一切都是我无法想象的事情。可是,这就相当于是一个命令一样,叫我无法反驳。
既然如此,那也就罢了吧。
入夜,我打算睡一个好觉。
可是梦里头的东西不想让我睡一个好觉,我好像梦见了自己多年未见的妹妹,她惊慌失措的从海边跑来告诉我,告诉我鲛人侵袭了泉州,然后,我的家就那样毁了……她咬着嘴唇,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人去海边,挥剑疯狂的斩杀着鲛人。
不,不行,我绝对不能够让我们的妹妹那样去做。
而我又是惊醒了,梦到的几次,都是关于鲛人的梦。
不知道是我和鲛人有缘,还是说我心里头愧疚。是因为我杀了浮袖?
一夜,便又是那样过去了。
槐都真人便引着我回花卉观去,从槐都真人带着我离开花卉观开始,周遭的目光便就有一些不对劲了。
尤其是那个琼夕榕,不知道她又是因为了什么,我总感觉她是想要取我的性命一般。总是那样的杀气腾腾,我离开了溯山,恐怕就不会在有那些事情的发生了吧。
而葵兮是入不了溯山的,我也不知道葵兮现在在什么地方。
现在萦绕在我心里的就是那个梦,家破人亡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我妹妹,恨鲛人吗?想要杀掉鲛人吗?
这些事情,也是我一无所知的。
虽然我知道那只不过仅仅是一个梦罢了,但是,如果我妹妹真的以后那么做了怎么办?
他们都对鲛人戴上了有色眼睛去看,所看见的便就是作恶多端的鲛人。却未曾想过,是谁先铸下的过错。
但是这些东西,我是不会对槐都真人说的。
他就那样走在我前面,我跟着身后。
他款款白衣,真的就显得清风道骨了起来。可他的身上却拥有着别人不可能有的气质,还有他身上那股木兰花的香味。
这些,好像也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不管是走在他身边,亦或者是和他对话,包括对视。总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总是不想挪开眼光。
可我心里头却又清清楚楚的明白,他是仙人,是我永远都不可能比肩的,而是需要去敬重的。
在食肆里头,他夹菜给我,温睐道:“吃吧。”
“谢谢。”
我也只有这么无用的说声谢谢,和他独处在一起的对话我都觉得是那样的说不出口。
他又继续言道:“你瘦了许多,好好吃饭。”
我此刻真的不敢抬起头来,因为此时我脸上绯红,如果被槐都真人看到了,那岂不是要真的闹了大笑话了。
我只有埋头吃着碗里头的饭。
“你怎么还吃个空碗呢?我再来帮你要一碗吧。”他这么一说,我才看见我碗里头什么都没有了,我怎么说扒拉了半天也什么都没有吃到。
当他要招呼小二在上一碗的时候,我赶紧婉拒道:“不了,不了,槐都真人,我已经吃饱了!”
他温柔似水的看着我,眼角带笑问我:“真的吃饱了吗?”
我点点头,回答着他:“恩恩,我已经吃的很饱了!”
“那我们就继续走吧。”他话落下,便就起了身。
他方才起身的那一瞬间,真是令我入迷。
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也是做的那样细致入微。
我赶紧从脑子里头撇开了那个想法,答了一声“好。”我这才起了身,又继续跟着槐都真人的步伐。
走了大概有一段路程,他忽然转过身来,对我言道:“我们坐船到崖山,然后走段路程到崖山附近的渡口坐船就到了泉州。”
可是来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条路啊?这是怎么会是?难不成槐都真人是要带我去别的地方,我困惑问他:“这是条近路吗?”
“的确是一条近路。”
他这么回我,我才放心了。
我现在是真的很想回到花卉观里头去,赶紧和槐都真人分离。
不然这个样子,我怕我真的会沦陷。
而我所秉承着的七情六欲,还有门规,不都就全部成了过眼烟云了吗?我可不想变成那个样子,我也是永远都不会触犯那些的。
到了渡口以后,我们便就坐上了船。
而这是一艘拉货的船,他说,这里没有载人的船,只有坐拉货的船将我们稍一程。
不知为什么,到这里我感觉他是个狠心的人。
因为浮袖的事情,我依旧是对他耿耿于怀的。
但是,民心所向让他杀了鲛人,他又能够有什么办法呢?做仙人,也并不是很好做的。
可是,杀了浮袖,是他的命令。
那将是我这一生中,犯下过的最大过错。明明手里头是不能够沾染任何鲜血的,可到头来,我却亲手杀了人。
真是可怕,但是当时我没有退路。
所以现在才要找到办法好好的去复活浮袖,不然,我良心不安。
隔天下午才到了崖山,可下了船以后,却发现那沙滩上躺着一个男子,我即刻冲了过去,也是有些疑惑,这沙滩上为什么会躺着一个男子呢?这么热的天躺在这里不应该啊,我走过去看了看他。
他一动不动,就那样躺着,我试着问他:“施主,您怎么躺在这里?”
他没有回我。我便看了一眼槐都真人,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摇了摇他,他还是没有什么气息。
我又是试着搭上了他的脉搏,却是已经没有了呼吸,我着实是吓了一跳。
那是不是海水的缘故呢?我又试着救他。
可还是无辜,就在我以为他要这样死去的时候,他却咳嗽了两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把握住了我的手,问我:“是你救了我?”
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就这样,他的眸子深邃而清澈,我与他对视,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他却依旧是握着我的手,激动的答谢:“谢谢你!我是即将要到泉州任职的顾崖。”
任职?是任什么职呢?
我看着他的衣衫,虽然已经被海水浸湿了许多。但是,他身上很明显穿着的就是一身官服,我蹙眉问他:“你是到泉州任职?”
他点了点头,回我:“是,我是要去到泉州任职。”
我继续问他:“那么你是任什么职呢?”
“是泉州巡检。”
他这么一说,我就全然明白了。
他是来管理泉州治安的巡检,泉州这个地方也确实是需要整治整治了。可是,他为什么又会一个人躺在崖山这里?不是应该有随行的人吗?
“是出了什么事情你才会躺在这里的?”我问他。
“半途中,突然出现了海匪,劫走了我们的船只和所有东西,而随行的人也四逃八散,我被那些海匪打下了船只,依稀看见好像是一个人身鱼尾的鲛人将我拖到了海滩上来,然后,我就昏了过去。直至,是你救了我。”他的解释让我诧异了一些,在这海上居然还有海匪的吗?
但是,我不诧异的便就是鲛人救了他。
因为鲛人根本就不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是作恶多端的。
是善良的,可是有些人偏偏要那么去认为,尽管说了再多的话,他们依然是不肯低听信。
可当我还想问他什么的时候,去听得他冷漠一声:“走吧。”
我转过身去看看他,他居然连一个平民都不会救得吗?果然是高高在上的,他就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方才也根本就不知道搭把手来,他果真是高高在上的槐都真人呢!
看起来,我还是想的浅了一些。
一路上我和顾崖谈了许多关于泉州的事情,他说就是那些作恶多端的人一直运送着鲛人的到泉州,然后挖掉鲛人的眼珠,肆意虐待凌辱。黑鲮鲛人的侵袭才是让皇帝知道了,所以才派他过来泉州的。
总算那些人的计划是败露了,而那些包庇的官府也定然是要遭受到惩罚的。
明明就是那样的恶行,却因为钱财的贿赂,就那样视而不见。
把他们关进天牢里头一辈子,我都觉得有些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