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皇帝明显昱略微有些喜怒无常之后,不管是在政令,还是在后宫纳妃上都开始独断专行起来。两个月的时间里紧急选秀扩充后宫,凡是有些姿色的秀女都会被皇帝纳入后宫得以宠幸。然后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朝野内外外戚对抗。
京城之中甚至流传着一则俗语,天上掉下来一块石头,怕是砸到的三个人里面就有一个是外戚或者沾亲带故的外戚。
所以这些大大小小的外戚皇亲互相看不顺眼,在京城里招猫逗狗,百姓苦不堪言。
不过这些人虽然沾着皇帝的光有些肆无忌惮,却都怕一个人,那就是大理寺卿柳长白。
所以凡是发生了与这些皇亲有关的案子,都是大理寺出面平息。柳长白的原则就是见着有份。不管你是不是有理,碰上了打着外戚幌子的人就先是一顿板子。
被打的人自是不服气,于是捅进了后宫想着让皇帝出面教训柳长白。得来的结果是不管是哪一个美人或者妃子求情,都会被皇帝一顿训斥然后打入冷宫,接着再选美人进宫填补空缺。连带着被求情的人得来更严重的责罚甚至丢掉性命。
所以渐渐地,这些人也都形成了默契,在这京城里得罪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得罪柳长白。让哪个衙门给逮起来都行就是不能进大理寺。
因为现在皇帝只信任柳长白一个,就算是在朝会上,遇上什么决议只要柳长白反对那就不行,如果柳长白没意见那就执行。皇帝下了朝会就回后宫会美人,谁也不见包括太后。
这自然就引起了某些人的不满。
“太后,您看看如今朝廷内外简直就成了柳长白的一言堂,再这样下去国将不国啊!”说话的人痛心疾首,似乎自己那满腹的忧虑真是为了国家朝廷。
“如今皇帝竟连哀家都避而不见了,哀家有什么办法。柳长白一不结党营私,二不贪赃枉法。你们让哀家拿什么错处治他的罪。”更何况现在皇帝护他护的紧。
“可是总不能让他这样左右着朝廷,这就叫独揽大权。”
“那也得让皇帝承认他独揽大权。”太后忽然没了心气,那天劝皇帝去上朝会的时候,母子两已经反目了。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因为两个女人她和她的亲生儿子反目了。她还记得当时皇帝撂下的那句狠话“如果母后您还想做这个太后的话以后就不要再对儿子指手画脚”这样的话任谁不伤心。
可她也没有办法了,柳长白查出了她宫里的总管太监也是天机阁的人,而且当初选宝嫔进宫也有她的私心。所以她现在更不能对柳长白或者皇帝有什么指摘之言了。
“是,太后说的是,老臣告退。”一行三人退出了太后宫。
“大人,真的就只能这样忍气吞声任由柳长白把持朝政吗?您可是皇上的亲人,按辈分皇上还得叫您一声舅舅呢。您得想想办法,我们都听您的。”三人中一个稍显年轻些的恭维着一位年长者。
“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就诛之。”长者摸了摸下巴眼皮微微往下一搭,显出一丝狠辣来。
“是。”他们早就想动手了。
“几位大人要去见圣上吗?”谢九站在台阶上看了看交头接耳的三人,这猛的一嗓子惊得三人一跳,回头见着谢九都点点头赶紧走了。
谢九拢着袖子眯着眼看着那三个人,从太后宫出来想必是又去诉苦了。不过这些人也是活该,仗着自己是太后的娘家人就想出来指手画脚,怎么不见他们在先帝的时候跳出来呢。所以谢九说他们活该。
谢九拢着袖子回了永仁宫,方瑶坐在窗边一人下棋,玩儿得不亦乐乎。谢九无奈笑笑走了进去,“刚才碰上几个太后娘家老大人,在宫里交头接耳目露凶光,八成又想出什么坏点子了。”
“左右还不是那些事,皇帝压着他们偏偏对柳大人另眼相看,能不急吗。”
“这倒是,不过就怕他们明的不行来暗的。要不要给大人提个醒?”
“可以,你回头让人送个信。”方瑶拿着棋子想了一下,“小安那边有什么消息吗?仗也不打了为什么不回来?”
“没有,还就是前些日子的平安信。不过听说前方还在僵持不下,所以还不能回京。”
“皇上今天又宠幸了哪个?”方瑶落了一子问谢九。
“不知道,也是新进来的美人。不过皇上这会儿正带着美人们在御花园捉迷藏。”
“嗯,传令下去只要在这宫里老老实实不出什么幺蛾子事儿,我也不会短了谁的花销。再有不必晨昏定省地来给我请安,累的慌。”
“是。”谢九退了出来,站在永仁宫的院子里望了望天,这日子这么波澜不惊还真有些浑身不舒服啊。
大理寺内,柳长白正在翻看卷宗。
风道春急匆匆地走进来,“大人,赏罚堂的兄弟传信说找着了夏远的踪迹。”
“说说。”柳长白放下卷宗听风道春说话。
“他曾经出现在历国与安国的交界处,后来又踪迹全无了。”
“让人继续寻找,对了,云家堡旧址那里可有什么发现?”
“没什么异常。”
“找一些生面孔混进云家堡附近的村镇里,好好看看。我总觉得云怀孽不会轻易放弃那里。”
“是。”风道春拱手准备退下,小林子走了进来。
“大人,谢公公带了一封信出来。”小林子把信递给柳长白,仔细看过之后柳长白就把信给了小林子。
“你们也看看,皇帝这样的另眼相看果然还是惹来了不满。”
“他们敢?”风道春横眉怒目,真是想不到这些脑满肠肥的家伙居然还敢把杀人的主意打到他家公子头上,“我现在就去结果了他们去。”
“站住,既然我们知道了他们的意图自然能防患于未然,我现在担心的是严总兵。”
“他不是跟公子您私交很好吗?”小林子还经常跟他府上的小厮玩儿。
“他是太后的人,总之多注意一些。这几天就这样……”柳长白决定以自身作饵看能不能钓上一条大鱼。
这一日傍晚,出了大理寺的门柳长白没有坐马车,而是带着小林子步行。从大理寺到家需要经过一片衙门口,是以在这个时间,附近人流稀少。
路过拐角的馄饨摊时,柳长白照例要了一碗馄饨,一碟香醋一碗放了虾米的面汤。就跟那一次蓉月主动去大理寺看他时带的夜宵一样。
味道还是那个味道,心里的那个人却不见了。
吃了饭,两人往家走去。刚走过拐角馄饨摊前又来了一个人。
老板看了看觉得奇怪,“客官,您怎么不跟柳大人一起。”
“柳大人?”蓉月差异地抬头看老板,她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
“是啊,你们是吵架了吗?柳大人前脚刚走您后脚就来了。”
“嗯,给我来一碗吃的。”蓉月今日在大理寺外守了一天,也没见到柳长白。其实她已经有些退却了,一路走来寻找无果她也不知道她失望了多少次。
她来京城也是为了碰运气,毕竟她花了十两银子得到的这个消息,总要看一下值不值吧。
“客官,这是您的馄饨。”
蓉月尝了一口,这种味道她有一种熟悉感。“老板,你说的柳大人是不是大理寺卿柳长白?”
“是啊。”
“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那边左拐,应该是回家去了。”
蓉月付了钱起身追了过去,老板看她这一会儿不慌不忙一会儿又火急火燎,也是有些奇怪。
柳长白和小林子捡着大道走,如果对方真这么丧心病狂的话也不会顾及是不是会被人发现,他们一旦动手。他也不会手软。
事实证明,对方果然想杀他。
一阵呜鸣声划破夜空向着两人袭来,两人闪身刀剑翻飞,一阵叮叮当当暗器落地。
暗器落地的瞬间,从四周的房顶墙头上落下数十名蒙面人,持刀就砍了上来。
直到交上手,柳长白发现这一次对方还真是下了本,找来的杀手功夫都不弱。
柳长白倒没什么,小林子渐渐就有些吃不消,“公子,这些人功夫不弱。风道春怎么还不来?”他快顶不住了。
“按理说该来了,除非路上也碰到了情况。”柳长白手中的长剑当仁不让地吸引了大多数杀手。
小林子在几人的围攻下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眼看的一刀冲着他的后心窝刺来。小林子往后一倒躲过这一刀却没能躲开砍中他胳膊的一下子。
鲜血喷溅,小林子痛得几乎昏厥过去。柳长白挥动长剑给了小林子喘息的机会。
“先撑一会儿。”他要的是一网打尽。
小林子咬着牙,将袖子扯开绑住伤口。柳长白将小林子互在身后,手上的长剑煞气四溢,不过片刻蒙面人已死伤大半。
“公子小心!”小林子眼尖地发现从前方的墙头上打过来几只箭,他挥刀去砍。
柳长白一剑逼退前方的黑衣人,拽着小林子闪身躲到墙边边打边说道:“一会儿找机会跳出去,我自会想办法脱身。”柳长白一剑挥开围过来的人,拽着小林子上了墙头,将人丢下之后又跳进了巷子里。
箭矢的呜鸣声再次响起,一阵乱箭无差别地朝巷子里袭来。柳长白抹了一下手臂上的血,看来还是一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