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夏舞来说,韩忆是她不可割舍的本能,也是她阔别八年的习惯。
她回去想了很久,韩忆和Ivan总是在她的梦中重叠,它就跟许多故事一样,以“我给你幸福”开头,却以“我祝你幸福”结尾。
他们走散了很多年,经得起至死方休的流年,熬不过平凡静默的一生。她的生命中注定因为有他而变得不平凡,终于想踏踏实实爱上另一个男人,他却又出现了,打乱她循规蹈矩的生活。
她疲惫地回到家,家是一个净化主人心灵的地方,她翻出抽屉里的那份报纸。
报纸非常招人注目,标题用了很粗的大黑体字:“女粉丝当众递给Ivan情书得爱的拥抱”,下面是一张占了封面近百分之七十的图片,某个女子背对着摄像机似幸福状将脸埋在Ivan怀里,Ivan的手虚虚一揽,被无数闪光灯照射的苍白的脸上露出撩人的浅笑,众人只能看见女人精致的乌黑发髻。
这是她和冯敬、杨升升去S市参加时装展的第二天,冯敬在宾馆递给她的报纸。
“照片里的女人是你吧?”当日,他们正准备离开S市,冯敬气冲冲地进门将报纸往桌上一扔。
“是我。”
“看见男人就这么饥不择食吗?”他冷笑了一声,“你看看你们亲密的样子,你都扑到他怀里了!居然还被媒体拍到了!如果不是Ivan护着你连宾馆都出不去!”
“Ivan准备怎么处理?”她自动屏蔽了冯敬的斥责,只关心会不会对Ivan有影响。
“既然没有拍到正脸,只有背影,经纪公司不会做出相关处理。”
“那就好。”
“夏舞,你……”
“我不知道他会这样,”她觉得任何辩解都是没意义的,“当时记者太多,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做。”
果然,听了这句服软的话,冯敬的气就消了一半:“还好没有露脸,你和升升赶紧准备,我们下午就走。”
……
而现在,她抚摸着报纸上那张脸。
分明就是他啊,那个人。但为什么没有昔日和他相处的感觉了呢?
韩忆,原来你笑的样子那么好看呢。
可是原来和我在一起,你为什么不笑?
是因为不喜欢所以笑不出来吗?不喜欢我就告诉我啊,为什么白白陪我耽误那么多年,装出很爱我的样子?我没什么值得你报复的,知道我的软肋是你,你绕在我脑海里已经很久了。
她不知道该表现出怎样的情绪。
欣喜?一直希望可以做的事终于被对方主动提及要求做,不应该高兴么?
不甘?为了一个人放弃自己现在能把握住的幸福,再一次为他默默付出,这么做真的值吗?
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忘了这些令她头疼的事。
【三个小时前】
冯敬目送夏舞离开,心头隐忍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
他买了单就回到了公司的摄影棚,Ivan正在打游戏。
现在就剩下他一人。
“好玩吗?”
“挺好玩的,拿到装备就要赢了。”也不看来人,Ivan两只细长白皙的手指在宽大的屏幕上不停地点击着,看上去战况激烈,无暇分心。
Ivan极不礼貌的态度对于冯敬来说明显是火上浇油:“谁问你游戏了?我问你夏舞的事情!”
“稍等,我先升完级。”
不由分说,游戏机被冯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
Ivan心急火燎,正想抢回来,冯敬又敏捷地抓住他的衣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把游戏机给我。”
“你先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那个韩忆?”
“把它还给我,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有意思吗?好玩吗?你把夏舞骗得跟个傻子一样……”
“呼!”
这的确是风的声音,不过是拳风,Ivan出拳快得让人来不及防备,冯敬的左脸上结结实实地猛挨了一拳。
“嘶……”冯敬扔了画面里已经跳出“GAME OVER”字样的游戏机,回敬了Ivan的右脸。
两人在现实里开始打起来。
Ivan看上去斯斯文文,实则很能打架,这一点到今天冯敬才见识到。而他自己很少却和别人动手,一招两招可以,后面的实在应接不暇。
打斗持续了大概三分钟,冯敬的脸有点肿了,Ivan也有些皮外轻伤,经纪人才突然出现跑出来制止。
他见到两人打架有些诧异,但还是用韩语叽叽咕咕说一堆,先斥责Ivan,又表示对冯敬不满,反正冯敬也就是看看表情下的结论,根本不知道这老外说了些什么。
“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不是韩忆?”
“抱歉,冯总。”
“很好,那我要知道你的名字,除了艺名,你肯定还有中文名吧。”
两个男人对视一阵。
“那我告诉你,我的中文名叫,”Ivan整理了一下皱皱的衣领,“越尧。”
冯敬的眼睛斜过去,看到经纪人使劲在一边拉扯着Ivan的衣角想制止,他小声指责什么,大概是关于“你怎么能随便说出原名呢”这些。
于是他再一次质问:“你真的不认得什么韩忆?”
“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个人了?一个男人天天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念叨第三个男人的名字,你确定你性向正常?”Ivan歪着头。
“那你为什么动夏舞?夏舞是我的女友,不是公司的员工,把念头打到了夏舞头上,你的条件开得太过了吧?”如果不是经纪人在旁边,他还想多打几拳解解气。
大明星依旧笑笑,不过这个笑容在对方看来完全在是嘲弄,“看来你已经告诉她了?让我猜猜她的答案是什么……唔,难道说她当着你的面已经选择我了?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气急败坏,你这个男朋友做得可真够失败的。”
“看来你的目的是我?签约期间我没有做着什么对我们二人都不利的事情吧?”
“不关你事,别把自己想那么伟大。”
冯敬嗤之以鼻,指着Ivan的鼻子,“你不怕我把你是私生子的事说出去?”
瞬间,全场都静默了!在场的三人突然似乎只剩下两个互相目露凶光的男人。
Ivan露出牙齿咬着下唇,危险地眯起眼睛,走上前一步瞬间猛地抓住冯敬的领带,领带迅速收紧,勒着他的脖颈,“你是怎么知道的?”
冯敬在心中冷笑,朋友替他打听此事的时候他还不信,原来这是真的,看来这个消息果真是被越家封锁的。
“让整个娱乐圈都知道高高在上的越氏集团小少爷Ivan只是父亲和情妇所生的私生子,想想就是一条能说好多年的劲爆消息,”一旦发现自己抓到了意外的筹码,他立刻肆意嘲弄着满足自己的报复心理,“我不保证我有这个耐心等你说出来目的。”
“他妈的!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有人告之。”
“你居然背地里调查我?”
“万一我雇的艺人是个人品不怎么样的人呢……哦,说错了,作为私生子的你只是命不好,人品差只是顺带。”
“那你最好把你的女朋友也调查一遍,万一查到什么你不该知道的东西呢?”
“你说话小心点,你这个把柄,我可是捏得连手都有些酸了,很想抛出去看看会有什么奇效。”
可是这时Ivan却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他慢慢放开手,佯装亲密地为冯敬抚平了领带,实际上大力扣住他的右肩,“行啊,你说吧,随便你,要不要我现在给你联系报社和电视台?”
“你……”
“冯总,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对你的那位女朋友,就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你觉得呢?”语毕,Ivan温柔一笑。
“我警告你不要碰夏舞!不然我除了能查到你是私生子以外,还能找到你别的把柄!”
“那就试试看吧,以你,还扳不倒我。”
冯敬闻言,本想继续发火和他吵下去,但转念一想,大家都是成年人,就算吵赢了又有什么用,夏舞迟早也会跟他走的,他逐渐淡定下来,“因为你,我终于知道韩忆给她带来了多大的影响。”
Ivan的眸色变深,“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你对于夏舞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正如她怕黑,而你恰巧是光。”
她怕黑,而你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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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夏舞神清气爽。
接到杨升升的电话,对方火急火燎的语速立刻通过电话里对她进行盘问:“听公司的人说你要去做Ivan的助理?”
“冯敬告诉你的?”不可能啊,别人怎么知道我有答应他呢?
“当然不是师兄咯,他一下午都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看文件,你不知道他和Ivan打架了?”
“什么?他和Ivan打架了?为什么?”
“因为你啊,小姐。”
夏舞双眸一亮,兴冲冲地问道:“Ivan因为我和冯敬打架?真的吗?”
“你在想什么呢?当然是师兄因为你和Ivan打架!做白日梦的劲头不减啊。”电话中送来一个沉重的鄙视。
“哦……”不免有点小失望,“对了,你打电话来做什么?”
“我要打醒你,不要冲动,做明星助理就不用了,你要是想出名跟我混OK的。”
“你知道我不是要出名,对象是他我才这样的。”
“那你要从学校辞职?”
“我再教一周。”
“他的一句话会让你失去很多东西。”
“如果你是来劝我的,就不用了,这个冯敬说了很多了。”
“自己口口声声生杜可淳的气,你现在和他有什么区别?都是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一碰到关于韩忆的事情就犯浑!”
“我比他幸运一些。”
她的退路里还有她的爱人。
“你怎么和你父母说?”听筒里的人叹了一口气。
“不用说,准备先斩后奏。”
“和你没得聊了。”
挂上电话,夏舞打开电脑,进入Word文档。
她在第一行打了一行醒目的三个字:辞职信。
她从没这么相信过自己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