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皇后开怀不已,随又叹息道:“连娥英这孩子都要做母亲了,我是真老了。”
“母后哪里老了,您看上去就想三十岁的人,走到外边去,别人还以为咱们是姐弟三人呢。”杨广这番话哄得独孤皇后眉开眼笑的,“你这孩子,敢那我打趣。”
“哪里是打趣您,儿子说的都是实话。大姐,你说是不是?”
杨丽华笑道:“二弟的嘴果然甜,瞧把母后逗得笑得合不拢嘴。”
杨广笑道:“连大姐你都认为我说假话哄人?罢罢罢,定时我送礼送的少了,大姐在埋怨我,一会儿我就派人给大姐送一大箱子礼去,还望大姐看在大礼的份上,为弟弟多说些好话。”
杨丽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对独孤皇后说:“母后可是听到二弟说的话了?您给我做个证人,若是二弟没给我送礼,我可不依。”
独孤皇后觉得笑一笑自己的病都好上三分,“好,我就给你作证,他要是不送礼,咱们打上门去。”
母子、姐弟又聊了一会儿才各自散去。杨丽华自然没将玩笑话当真,不料想第二天杨广就派人送来了一大箱里礼物,送礼的太监回道:“殿下说,这是他昨天欠公主殿下的大礼,若您有什么想戴的、想玩儿的,派个小太监去太子府上,殿下定会为公主殿下置办齐全。”
杨丽华诧异不已,她比杨广大十岁,杨广记事的时候她已经入了大周的后宫,等她出了大周后宫,杨广又跟着杨坚南征北战地打天下,姐弟两个平日里见面不过是面子情,怎么今儿突然送起礼来?打开箱子一看,里面珍奇珠宝并不多,毕竟独孤皇后崇尚节俭,就是最受宠的儿子骄奢淫逸她也受不了,所以箱子里大部分都是布料,还有一些零碎的东西,价值虽然不高,却能看出送礼人的心意。她笑着对那太监说:“多谢你们殿下了,不过是在母后宫里的一句玩笑话,他还当真了。你回去告诉你们殿下,母后崇尚节俭,他的心意我收下了,以后都不用送了。”
杨广听到太监的回话,是又气又恼,待要撂开手去,脑中又浮现出杨丽华娇美的面容,婀娜的身子,他偷偷养的歌姬舞姬连她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心思又转了回来,琢磨着该怎么做才能博得美人一笑。
他的宠臣宇文化及窥探到杨广不可告人的心思,急忙拦住他,“殿下,您忘了琼花公主的事情了?乐平公主比琼花公主的地位高多了,她又有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怜惜,若是被她察觉到您的心思,告到陛下跟前就糟了,这次可没人给您背黑锅!”
他的一席话瞬间浇灭了杨广蠢蠢欲动的心,跟皇位比起来,女人算什么?等他坐了皇帝,什么样的女人弄不来?
这么一搅合,杨广对扳倒蔡有涯一事变得兴趣缺缺,他吩咐宇文化及:“张朝一事闹得极大,父皇已经生气了,你传令下去,在钦差没有离开山西之前不可轻举妄动,别被人抓住了把柄。”
宇文化及问:“那张朝?”
杨广懒散地说:“不过是颗小棋子,没了就没了,他还不值得本殿下操心,要紧的是大局。”
于是,在皇帝的重压和太子的舍弃下,朝廷派的钦差很快就查清了张朝为非作歹、鱼肉乡里的事实,罪名定下后就被立即处斩了,家人虽没处斩,但都罚没贱籍,终生不得赎身。
至于逃跑的犯人,法不责众,钦差一一重申他们的卷宗,的确是被冤枉的当场释放,犯罪属实的继续关押并且年限翻倍,直到服刑期满才能归家。
到了秦叔宝这里,钦差大人看着卷宗上含糊其辞的说话,怒道:“这个张朝真不是个东西,人家朋友赠送几锭金子怎么了,难不成金子是从国库里盗出来的?来人,将物证呈上来本官看看。”
下头听话的新提拔上来的一个赵捕头,他因为不愿与李振东等人同流合污,故而被他们排挤,并不知道为何在证据并不足的情况下抓捕秦叔宝,且在他上任后观察,秦叔宝一身正气并不像是坏人,想想被李振东抓来的无辜百姓,他猜测是李振东等人觊觎人家的金子才污蔑秦叔宝。当初被李振东踩在脚底下的仇恨还没有忘,如今升了职对曾经打压过他的人自然要下狠手。于是赵捕头讷讷地说:“物证早就没了,恐怕是被张朝和李振东侵吞了。”
“胡闹!”钦差大人一拍惊堂木:“物证都敢侵吞,真是无法无天!既然如此,疑罪从无,将他释放了吧。”
“大人,不可。”一个幕僚出言阻拦。
“为何不可?”
那幕僚已经将所有卷宗过了一遍,其中最严重的就是秦叔宝的罪名,除了金银来路不明外,还有一条伤人罪名。“那日在客栈打斗,听说秦叔宝伤了不少捕快,其中两个被他妹妹伤在胸口,一人还死了,他的罪可免一却不可免二,而且他的妹妹要尽快捉拿归案。”
赵捕头急忙出声辩解:“这位大人恐怕没打听清楚,那日秦叔宝被下了迷药,本身就没有多少力气,如何打伤人,不过是一些破皮、淤青之类的小伤。至于她妹妹伤人的事情,不瞒二位大人,若我是秦叔宝也会拼命让妹妹跑出去,那张朝强抢民女的事情是做惯了的。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的力气,死的那个捕快是自己受着伤还喝烈酒,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另一个跟他受同样的伤的捕快早就痊愈了。”
钦差大人大伟震惊,“他被下了迷药还能与一帮捕快打斗不落下风?”
赵捕头说:“是,秦叔宝本人就是捕头,武艺自然不低,若不是李振东等人用了卑劣手段,定然擒不住他的。”
钦差大人起了爱才之心,但打伤公差罪名也不小,沉吟片刻说:“既然如此,免他一罪,但伤人罪不可免。他武艺高强,就去军中效力吧。”
于是,秦叔宝被判充军发配冀州。
得到这个判决的时候,秦叔宝坦然地接受了,只要不是将他关在监牢里都还好。
二贤庄,单雄信等人也接到了消息,对于这个判决,静训是不满意的,但听来人说他之所以充军是因为伤人罪,她这才知晓,原来叔宝哥哥是为了他定罪,回房间大哭了一场,出来对众人说:“我要去冀州。”
单雄信说:“冀州路途遥远,我派人送你去。”
“不,我就跟在叔宝哥哥后边。”静训已经下了决心,她定会陪伴叔宝哥哥左右。
单冰冰劝了又劝,见静训异常坚定,也就不再劝了。
去见单冲的时候,还气冲冲地说:“这个静训,真是倔的很,她一个姑娘家上路也不怕出事!”真是气死她了。
单冲感慨不已,“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秦二哥当初也是这般倔强,非要回监牢去,我想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劝。”
“可不是,一个两个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好了,”单冲开始警告人,“我跟你说啊,你这次可千万别再干偷塞金子银子的蠢事,不然二叔肯定教训死你!”
单冰冰一巴掌拍在单冲的后脑勺,骂道:“臭小子,我是你姑姑,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单冲被打的龇牙咧嘴地,忍不住开口反击,“你自己看看你有没有姑姑样子,动不动就动手打人,这么野蛮粗鲁,怪不得嫁不出去!”
单冰冰都要被气炸了,“那是你姑姑我不想随便嫁人,可不是我嫁不出去!要不是看在你已经躺在床上的份上,我一定揍得你满地找牙!”
“我谢谢您啦,你快出去吧,我该换药了!”单冲下逐客令,他的腿自从被接回二贤庄后,就被老大夫生生打折,重新接骨了。
单冰冰知晓他的腿要好好将养,也就不再打扰他,带着莺儿出去了。
自从那天平顺城的监牢里发生了那场变故,他被送到朋友那里,不多时他二叔就赶过来了。原来那晚正是单雄信等人准备去劫狱的日子,只是他们刚走出门就见街上乱了起来,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先回住处静候佳机。不料却等来了他的朋友黄贺礼,黄贺礼告知他的侄子在自家侄子家里,众人皆惊,但碍于外边的乱局,他们只好躲着没敢出来。等外边稍微安定了,他们才赶去探望单冲,也知晓了那天发生的事情,感慨秦叔宝的义薄云天,也佩服他的敢作敢当,敢于承担。
将单冲送回二贤庄后,单雄信又回到了平顺城,打探秦叔宝的消息。当时蔡有涯因为张朝的事情被连累,根本无暇顾忌秦叔宝这个小人物,所以他只好守在这里,看有没有其他的机会。
好在秦叔宝的决定做对了,若是别人被判充军可能要哭,可对秦叔宝来说,这个决定更对他的心,他本来就打算出完这次公差,回家就跟宁氏说要去参军的事情,殊途同归了。
而且,文官跟武将不同,文官若是有污点就很难晋升,但武将只要有军功,无论你的出身和过往,都可以晋升。
得到消息的第二天,静训就打好了包袱向单雄信告辞:“单二哥,多谢您这些天为我叔宝哥哥奔波,我代叔宝哥哥先行谢过,日后若单二哥有需要的,我们兄妹定然结草衔环以报。”
单雄信说:“我知道拦不住你,也不拦你,你想去就去,不过你一个姑娘家上路我不放心,一会儿我让伯当去送你到平顺。”
“那怎么好意思?”静训推辞道。
单雄信摆摆手,阻止了她还要推辞的话,说:“伯当他也不单单去送你,还有一件事要他去办。我打听到押解秦兄弟的捕快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他叫金甲,我写了封信给我的朋友,让他拜托金甲在押解的路上对秦兄弟多多照顾,再将你的事情跟他说一说,到时候你就跟在他们后边,这样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
静训站起来行了个大礼,“多谢单二哥。”
单雄信急忙拦住她,“万万不可,本来秦兄弟的这场牢狱之灾就是因为冰冰而起的,我这也是弥补我们的错误,你们安好,我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