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们被包围了!”刘四满头大汗,心中惶惶。
一手挡住砍过来的兵器,陈强吼道:“老子知道!”知道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硬闯了。
但是面对多于他们两倍的兵,他们就是武功再高也插翅难逃。
不过半刻,战斗就结束了。
程咬金押着不服气的陈强跪在秦叔宝面前。
“老子不服!有种你来跟老子单挑!”陈强抬着头冲着秦叔宝叫嚣,被程咬金又压了回去。
“单挑?”程咬金哈哈大笑:“能群殴干嘛单挑?单挑有用还要军队干嘛?”
气的陈强当场吐了血。
“行了,跟他废话什么!待会儿你留下来,帮着其他人将这里打扫干净。我将他们押回去交给张大人。”秦叔宝吩咐道。
“行,这里这么脏,妹妹还是快点儿回去吧。”程咬金看着一地的血说到。
“哥,你处理尸体的时候要小心些,小心突然有人暴起伤人。”之前打扫战场的时候就发生过尸体突然暴起伤人的事情,所以保险起见他们都会在处理尸体的时候再给上一刀。
“我知道了,安叔教我不少东西呢,你放心就是了。”
想到安叔也是身经百战的将士,比她有经验多了,于是就不再多说什么。
打扫战场不仅要处理一地的尸体,还得将山寨里里外外再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响马隐藏在某个地方。然后扛着铁锹去后边找个空旷的地方,挖了一个巨大的坑,将所有已经死去的响马都堆进去,淋上桐油,一把火扔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毛发皮肉被烧焦的味道,陈咬金恶心地差点儿吐了出来。
“程哥,这种场面第一次见吧?”张德拍拍程咬金的肩膀笑道。
可怜程咬金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被那恶心的气味熏得脸色惨白,“你们之前都是这么处理尸体的?”
“是啊,战场上尸体比这可多的海了去了,若是冬天还好些,到了夏天尸体不过一天就臭了,若是不及时烧掉,整个战场上都是尸臭味。尸体腐烂后还有可能生虫,若是下了雨,那就更糟糕了,附近的村民若是喝了被尸体污染过的水,是要发生时疫的。所以我们基本是都是将敌人的尸体就地焚烧,同袍的尸体就一个一个烧,然后将骨灰装在坛子里,等战争结束后,派人送他们归家。”
以往,程咬金挺羡慕秦叔宝能上战场的,今日上了战场他才亲身体会到战争的残酷。在战场上什么家国抱负都暂时扔到一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活下去只有一条路:砍死你的敌人。战争需要靠谋略,可战场上只有生与死。
“好了,你看不惯这样的场面,还是去山寨里转转吧。这帮畜生可是抢了不少的好东西,你也过去开开眼。”张德给他指了指方向,“那就山寨的最里边。”
原以为这些当兵的见了钱财定会悄悄贪墨一些,可程咬金看见的却是几个人清点财物,几个人就在一旁拿着笔登记,一笔一笔记录地详详细细。
这些响马已经在山东盘踞多年,积累下来的财富让程咬金这个乡巴佬吃惊地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么多金银珠宝,得值多少钱啊?”
正在登记的小兵抬头扫了一眼满地的东西,淡定地说:“大约得是好几年的山东全境的税收。”
这下,程咬金的嘴巴能塞下一个鹅蛋了:“这么多!”
“可不是!够发我们多少月的军饷了。”
程咬金退出库房,站在门口问:“这么多钱,怎么处置?上交朝廷?”
另一个正清点的小兵说:“你看看这些宝石、珍珠,品质都是上好的,定是从大户人家那里抢夺来的。既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肯定会有凭据,让他们拿凭据出来,若是对的上就让他们领回去。不过,听说这伙响马最为残忍,基本是交出财物还得被杀,大概这些好东西都成了无主之物。到那时,或者上交朝廷,或者归到地方政府,或者充当了我们今年的军饷,无非就这几种可能。”
至于被抢夺的普通老百姓,只能自认倒霉了。
将所有财物清点清楚,都装到车上,太阳都西斜了。留了一部人看守,剩下的人跟着车马回城去了。
自然,东西并没有运到太守府,而是运到了节度使府,不过倒是让人给张大人送了一份赃物清单。当然,出了赃物,还有陈强房间里与城中大户往来的信件和证据。
牢里关押着不少亡命之徒,太守府守备薄弱,无奈之下张大人还得请求唐大人帮忙,所以这个时候自然没有底气上门讨要赃物。
其实,陈强的案子倒是不难审,但他身上却牵扯出了城中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就在张大人第一次审讯的时候,陈强就将马度咬了出来。张大人第一时间派人将马度捉拿归案,同时派人抄检了他的书房,从书房的暗室里抄出了成箱成箱的。
在人证物证面前,马度不得不低头认栽,说出了他与响马勾结的事实,又咬出城中不少的官宦和富商。
一时间,齐州城内人心惶惶。曾经与马度有关系的都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能抓几个贪官奸商自然最好,但辖内安定才是第一要务,所以张大人命城中富商自己说明情况,若是情节不重,罚一笔钱就轻轻揭过。但若是自己涉案颇深,又不肯自首,当与同谋论处。
有人庆幸,有人惶惶,守城门的官兵拦住了一两个想将财物运出城的人家,不仅将财物查没,还将家主下了大狱。这招敲山震虎却是管用,自此再没有人敢偷摸出城了。钱跟命比,还是命重要。
当然,首当其冲的就是阴家。阴家不仅查出与响马勾结,陷害、抢夺他们的财物,还查出了阴夫人与陈强的私情,更查出了阴世召非阴家人这一事实。阴老爷得知真相后,当场中风,不过几日就去了。这下阴家乱成一团,小妾家仆将家里仅剩的一点儿财物扫劫一空就跑了,留下个烂摊子给阴夫人生的其他三个孩子。
这三个孩子在家族辉煌的时候没有受到父母的关爱,在败落时还得被人质疑身份、被人奚落嘲笑,更有一些宵小趁着阴家大乱闯进了阴五小姐的闺房。最后虽然被阴三少爷和阴四少爷赶跑了,但阴五小姐的性子最烈,等三哥四哥走后,就一条白绫将自己挂在了房梁上。等第二天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僵了。
阴三、阴四欲哭无泪,父亲已死,母亲被收监,剩下的家产被抢劫一空,他们连给妹妹收殓的钱都没有。还是前阴大奶奶,如今的韩姑娘心疼自己的前小姑子,让人悄悄送了些钱过去,又派了几个仆人过去帮忙,阴五小姐才得以安葬。
这件大案沸沸扬扬的,到了七月才尘埃落定,陈强作为匪首,被判了剐刑,其余从犯或被判绞刑,或者被判收监,二十年到终生不等。
最后要说的就是阴夫人。原以为不过是个后宅妇人,虽说与响马勾结,但罪不至死,顶多被判个流刑,与她哪个宝贝儿子一起去西北的苦寒之地上演母子情深,可张大人越查越心惊,就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妇人,手里沾的血并不比他男人阴老爷少,不说阴家宅子里无辜消失的妾室、庶子女、丫鬟仆役,她还在外边放高利贷,重利盘剥之下,被她逼死的人命可不止一打。
得了,一个也别放过,最后阴夫人也被判了绞刑。
至于查抄出来的赃物,有主的归还原主,没主的就充入官府账上——账面早就空了。
至于阴家的田产商铺,官府出面拍卖,裴翠云也出钱拍了个不大不小的铺子,准备再开个成衣铺。
城外的田产,若是巧取豪夺来的,只要拿出证据证明是阴家从他们手里夺来的,就可以把田要回去,剩下的也进行了拍卖,只要出得起官府给的价格,任何人都能买下来。
静训拿出春花给她得钱,让程咬金帮忙去买两亩回来。等地契到手之后才告诉春花。
春花捧着手里的地契,觉得沉甸甸地,她跪下来给静训磕了一个头:“婶婶的大恩我定铭记于心。”
静训急忙将她扶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本来就是你自己的钱买的,谢我做什么?你程叔买了地之后去了一趟陈斌家里,他答应帮你种着,田租跟别人的一样,你若是要粮食,他就帮你存到你家里,若是要钱,他会在收粮之后将粮食换成钱给你送来。”
“那怎么行?”春花不同意:“以前阴家收租子都是收四成的,我们辛辛苦苦一年,交了租子交了赋税,一家人只够温饱的,遇上灾荒年连温饱都顾不上。若是按四成来收太高了,买田的钱不是我的,种田的也不是我,就是收三成都是高的。堂兄帮我不少,我不能让他吃亏。不若一年就收一成吧。”人要懂得知足,更应该懂得感恩。她内心是不想收一粒粮食的,但若是她这么做,那堂兄肯定也不会种了,不如减免一些,意思意思,堂兄家能宽裕些,又不算坏了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