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知道,在百里之外的营地,一向斯文有礼的秦叔宝目眦欲裂,他赤红着双眼问:“为何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们的出行路线卢明月怎么知道?”
钱斯单膝跪地,道:“我们与程大哥猜测过,应该是卢明月身边有奸细,只有官府Casio能知道我们的路线。”
“蠢货!亏得静训帮了他那么多,还这般无能!”秦叔宝第一次迁怒与人,实在是这件事对他而言太严重了,一个是他最敬爱的母亲,一个是他最爱的妻子,哪一个有事她都承受不了。
发完脾气,秦叔宝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问道:“那咬金去哪里了?干娘和孩子们现在又在何地?”
钱斯离开的完,在他离开的时候,程咬金和丁堂还在护送一家人去冀州:“我来的时候他们正往冀州赶。”
但就秦叔宝对程咬金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就这么走了的。“咬金肯定又折回齐州了,情况我也了解了,你先休息一下,等休息好了就去追赶程老夫人他们,我怕丁堂一个人够不过来,务必将她们安全送到冀州,她们不能再出事了。”
这次的任务没完成,钱斯满心地愧疚,他们一大帮男人竟然护不住几个女人,还得靠老付夫人牺牲自己给了他们一条生路,这让他无地自容:“我就不休息了,这就去追赶程老夫人一行人。”
“你都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了,再如何也得估计自己的身体,看你的眼睛都敖红了,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吃的了,吃饱了再好好睡一觉,不然我会担心的。”
钱斯眼圈一红,低头致谢:“谢秦大人。”
送走钱斯,秦叔宝再也没有了睡意,眼睁睁地等着天亮,天一亮大军开拔,他立即下令命军队全速前进,务必在第二天抵达齐州城外。
如今他的官职是参军,不过他是朝廷钦点的平叛先锋,是以他的命令五人敢违拗,都默默提高了速度,争取在他规定的时间内赶到。
没谁比他更了解齐州的地势了,早在他离开大兴的时候,就想好了应战对策,只是没想到会节外生枝,他之前想偷袭的计划就搁浅了,大军只好现在齐州的西北方向驻扎,正好与卢明月部对峙,与城中张须陀守军形成犄角之势,若是双管齐下,定会对卢明月造成压力。
到了第二天,大军终于到达扎营地点,秦叔宝命人停下安营扎寨,又派人去城中给张须陀送信。
不出半天,程咬金就赶过来了。一见到秦叔宝,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惭愧地说:“叔宝哥,我没有保护好干娘和静训,请你责罚。”
“快起来。”秦叔宝将他扶起来:“此事不怪你,怪只怪卢明月太过阴险狡诈,是我们大意了。”
程咬金站起来将张须陀的吩咐说了:“张将军说让你先休整半天,明日去城中商议要事。”
秦叔宝点头:“平叛之事要快,最忌拖拖拉拉,我明日一大早就去城中。你呢,你是留在这里还是回城里?”
“ 你说,这两天我内心特备煎熬,若是让我闲着我会疯掉的,所以跟张将军讨了一个巡逻的差事,不过我来的时候张将军说了,让我留在你身边帮你。”
“那最好了,咱们上阵亲兄弟,不怕灭不了卢明月!”
而被惦记的卢明月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抵达齐州了,第二天一大早他还没起身,就收到了卢明月送来的信。
看完信,秦叔宝递给程咬金,程咬金一看,立即气得将信纸撕个粉碎,“我从为见过如此无耻之人!”
“没必要跟这种卑鄙小人生气,你也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原来,卢明月在信上说,让秦叔宝带着五万大军投奔他,两人共同攻下齐州城,等日后他得了天下,定封他一个一字齐肩王,若是他不答应,就将宁氏砍了头祭旗,再将静训送入军营做军妓。
秦叔宝这辈子的逆鳞就是母亲和妻子,卢明月若好好说话就罢了,可他竟然侮辱秦叔宝最爱的两个女人,此仇此恨他定要用卢明月的项上人头偿还。
‘
程咬金气过之后,窥到秦叔宝的脸色,一脸的风雨欲来,就知道他心中气得狠了,忙到道:“叔宝哥你先被生气,如今干娘和妹妹都在他手里,千万不要冲动。”
“我不会冲动。”越是愤怒,秦叔宝越是冷静,人在卢明月手中,他不敢轻举妄动,这也是卢明月肆无忌惮的理由。
这个时候,程咬金也没什么主意,道:“要不你跟张将军商量商量,我也没头绪。”
秦叔宝一拍脑门,“看我,把这事忘了,我这就去找张将军。”
他也一走就是一天一夜,两人跟部将属下在议事厅中不分昼夜地商讨对策,但到最后都被张将军否定了:“你们说的都不可行,如今秦老夫人和秦夫人在卢明月手中,咱们投鼠忌器啊。咱们仗要打赢,人也要救,你们不要说是因为人质是秦琼的家眷咱们就不出兵,她们除了是秦琼的家眷之外,也是大隋的百姓,咱们在外领兵打仗,不就是为了保护大隋的老百姓?”
原本心中有怨言的人,这时候也闭上了嘴,秦琼不仅是本次的先锋大将,更是靠山王杨林的干儿子之一,这次明摆着是靠山王让他来捞军功的,谁敢有二话?
秦琼单膝跪地:“多谢张将军,但我秦琼也不会为了私事耽误平叛大事,我请求带一队人马出城应敌,先会一会卢明月。”
“不行,凡是不可轻举妄动,等我部署好军队再说。”张须陀直接拒绝。
“秦琼,本将是主帅,任何事都要听本将调遣安排,不得擅自行动。”张须陀还是不同意。
秦叔宝一味地请战,张须陀一味地拒绝,到了最后,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算是不欢而散。
出了议事厅,秦叔宝阴沉着脸吩咐亲卫:“我们回营。”
不多时,张须陀与秦叔宝不和的消息就传进了卢明月的营帐。原本正慵懒地躺在榻上的卢明月一个轱辘坐起来, 殷切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陈言笑道:“此事千真万确,咱们的探子回来报说,秦琼要出城应战,但张须陀却一直不同意,秦琼是臭着一张脸回去的。怎么样,末将这个计谋不错吧?”
面对属下的邀功,卢明月也不是小气的人,“的确不错,金银珠宝美人宅子,你想要什么只管说,只要本王有的,你就有。”
“多谢大王。”陈言谄媚地恭维,哄得卢明月浑身舒坦。不过好在他脑子还算清楚,问道:“那两位还是闹得鸡犬不宁?”
说道那对婆媳,陈言顿时觉得有些牙疼,他原以为不过是两个女流之辈,只要不磕着碰着,不饿着渴着就行,毕竟是两个有价值的人质,在没有得到秦叔宝的回复的时候,还不能得罪。谁知道这两位却将自己当成了祖宗,一进军营就将给她们准备的被褥都扔了,让他给找上好的棉被,否则就用火点了,好在大王那里有不少好东西,拿两床新被褥不是啥大事。可折腾完被褥,就开始折腾吃喝用度,热水烧的不干净不喝,饭菜做的不可口不吃,直把整个军营折腾的鸡飞狗跳的,让人苦不堪言,偏偏又不能得罪,憋屈之后还得好声好气地将东西准备好。
之后的几天,每天都有新花样来折腾她,要是动粗了,那位秦夫人可不是软弱可欺的女子,拎着鞭子劈头盖脸地打下去,有一个伺候的人对秦老夫人稍微不恭敬,就被他抽得脸上一道血印子。
“可不是,那位秦夫人真够辣的,鸡蛋里头都能挑出骨头来。”
即将得到一名大将,卢明月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乐呵呵地说:“她们有什么需求都满足她们,这时候咱们可不能小气。”
陈言迟疑一下,道:“依末将之见,要不我们再写封信给秦琼,这次咱们口气软和些,千万别像上封信那样,不然咱们有可能功亏一篑。”说起此事,他就想吐一口老血,原本他打算的挺好的,先和和气气向秦琼说明自己的意思,若是不同意再下狠话,这叫先礼后兵。可他万万没想到,秦叔宝来的如此之快,而那事他正在外边办事,等他回来之后信已经送出去了,一问信的内容,不问不知道,一问差点厥过去,这个草包大王竟然将两次的事,他偷懒一次办完了。幸好他们手中的人质分量够重,不然一副好牌都得打臭了。这时候秦琼跟张须陀吵架,他救人心切,肯定要另找途径救人,若这时候他们好言相劝,说不定这事就成了。
卢明月道:“这事本王全权交给你去办,务必要将秦琼拉拢过来。”
“是,大王放心,定不辱使命。”
接到信之后,秦叔宝嗤笑一声:“鱼要上钩了,;林亮,你们可打听到老夫人和夫人的消息?”卢明月有探子,他自然也有。
“哈哈。”林亮先笑了一声,才说:“秦大人放心,老夫人和夫人在叛军中好的很,恐怕连卢明月也没老夫人和夫人过得自在。”然后将静训在卢明月军中做的事情讲了一遍,“听说叛军中谁也不敢去轻易招惹夫人,都有些惧怕夫人手中的鞭子。”
秦叔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的确是她能做出的事情,你让人密切关注着,等我们开始行动,就让他带着老夫人和夫人赶紧逃出去。”
“是。”
原来,这一切都是张须陀和秦叔宝两个人做的局,假装两人闹翻,秦琼为了母亲和妻子违背军令擅自应战,只要他们一内讧,叛军就有可乘之机,将帅临阵倒戈的事情也不是没有郭。
不过,此事张须陀也承担着风险,若是秦叔宝假意跟他做局,却真的去投奔了卢明月,那到时候他就是被十五万大军包围着,攻破城门那是瞬间的事情。但他听说过秦叔宝的为人,若是对面的叛军是仁义之师,此事还真不好说。可卢明月自从起兵以来,就是一路烧杀抢掠过来的,这样的人,他不相信秦叔宝会去投奔。
打仗,其实就是一盘很大的赌局,下棋之人将所有的人事物都放在赌盘上去赌,赌赢了就是大满贯,赌输了赔上的就是上万军民的性命。将帅就是最大的赌徒,不过张须陀对赌局非常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