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宝心中一惊,忙问:“徐道长反了?”
单雄信点头:“是,徐道长原是富家公子,家多僮仆,积栗数千钟,他父亲乐善好施,是当地有名的大善人。但正是因此,他家被当地的贪官污吏盯上了,时不时就要上门敲诈一番,家里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这般折腾。见徐家拿不出钱来,就让徐父用田地抵,徐父不从,竟被官差活活打死!”
“竟有这等事?”程咬金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瓷碗跳了两跳。
“后来徐道长接到消息急忙结束游历归家,但徐家已经家破人亡了。徐道长一气之下,就加入了瓦岗寨。他与寨主翟让是同乡,如今已经是寨中的军师了。”
秦叔宝叹道:“暴君当政,最苦的是贫苦的老百姓。”
“连徐道长这样的人都被逼反,其他人更没活路了。”
见大家情绪有些低落,程咬金挠挠头开口道:“那个,我有个事想跟大家说一说。”
静训问:“什么事?”
“就是被劫的皇纲的事情,我大概知道在哪里。”
众人又是一惊,忙问: “在哪里?”
于是,他就将遇到尤俊达的事情说了一遍,“我见过那批东西,做工精美,一般老百姓是用不起的。”
秦叔宝点头:“是了,那些东西应该就是皇纲了。只是,”他皱着眉,心中有些不想告诉罗芳等人,问道:“单二哥,你可知尤俊达此人?”
单雄信想了想说:“此人外号叫做铁面判官,坐山东绿林第一把交椅,我虽没见过他,但听说过他的事迹,常做劫富济贫的买卖。他敢劫杨林的皇纲,我单雄信敬佩他是条汉子。此次我来山东,也是想找个机会与他结交一番。”
静训心中犯难,若不知道是谁劫的还好办,可如今已经知晓贼首下落,叔宝哥哥若不报上去,少不了落一个隐瞒包庇的罪名,可她看的出来,叔宝哥哥并不想让人找到这批皇纲,就算是找到了也是送给杨广挥霍。
看出秦叔宝的为难,单雄信道:“叔宝兄弟不用顾忌我们,我虽然想与他结交,但现在跟他还算是陌生人,与叔宝你却是好友,我如何会为了他让你为难?”
其实秦叔宝心中还有一个顾忌,“众位兄弟都是绿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我怕尤俊达的事情连累到你们。”万一罗芳脑抽了,回头要将这帮祝寿的响马给剿了,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有何为难的?明日就是伯母寿辰,我等给伯母祝完寿立即就走,最迟后天走。”
“怎好这样,倒像是我们下逐客令了。”
单雄信爽朗一笑:“咱们都认识十几年了,你的为人我能不知道?都是自己人,很不必如此。”
定下了离开的时间,众人就都回去休息了,秦叔宝将单雄信留下来,“冰冰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
一提到这个单雄信就来气,哼了一声道:“虽然罗成是你表弟,但冰冰更是我的亲妹妹,我是不会让她去受气的。”
静训笑道:“当年的事情是我们不对,我替姑姑向单二哥道歉。可您现在也看到冰冰姐和罗表哥了,一个非卿不嫁,一个非卿不娶,难道你忍心让冰冰姐就这么孤独终老?”
他自然是不想的,但当年被羞辱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一时间也拉不下脸来跟罗艺做亲家。
“单二哥放心,我已经问过罗表哥了,他说等他回冀州就向冰冰姐提亲。至于我姑姑,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她如今后悔不已,满心都是对冰冰姐的愧疚。我可以用人品担保,若是冰冰姐嫁给了罗表哥,定会幸福美满、婆媳和睦的。”
见静训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单雄信觉得也有台阶下了,说:“既然如此,就让罗家拿出诚意来,我单雄信等着他们上门。”这就是同意了。
静训大喜,忙谢过:“那我替罗表哥谢谢单二哥了。”
将单雄信送走,你回身就看到罗成站在身后,秦叔宝斥道:“大晚上,不回去睡觉,躲在这里做什么!”
罗成笑嘻嘻地凑上来,问道:“表哥,你跟二哥都说什么了?”
“说了很多,像买卖好不好做啊,手下的兄弟服不服管教什么的,表弟你是小侯爷,怎么对江湖上的事情感兴趣?走走走,回屋我给你好好讲讲。”秦叔宝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好了,叔宝哥哥,你就别逗他了。”静训拍拍秦叔宝的胳膊,对罗成说:“你表哥逗你玩儿呢,你拜托给我们的事情我们都办妥了,单二哥已经同意了你跟冰冰姐的婚事,可以准备提亲了。”
“太好了!”罗成跳起来抱了抱秦叔宝,“我这就给父亲母亲写信,让他们帮我准备聘礼。”说完,瞬间人就不见了。
“这小子。”秦叔宝摇头失笑。
“这都多少年了,好不容易能娶到心爱的人,任是谁也会欣喜若狂的。”
秦叔宝点头表示同意:“当初我娶你的时候也是如此。”
刚说完就挨了一拳:“没正行,快回去歇着吧,明天有的忙呢。”
第二天是正日子,天刚蒙蒙亮一家人就开始准备了。除了早到的,还有一部分客人这一天才到,秦叔宝和静训又是迎客又是待客,忙的跟陀螺一样。如何热闹不必细说。
到了晚间,家在齐州附近的早早离去,家比较远的,像单雄信等人,在夫妻二人的极力挽留下,在寿宴的第二天离开。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叔宝兄弟,就送到这里吧。”单雄信抱拳道:“多谢这些日子叔宝兄弟的招待。”
秦叔宝抱拳回礼:“众位兄弟能来,是给我秦叔宝的面子,我感激不尽。”
众人又寒暄了几句,就陆续告辞离开。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静训对程咬金说:“你带我们去尤俊达的老巢看看吧。”
于是三人又骑马去了位于距离城门五里的庄子上。
离庄子还有老远的距离秦叔宝察觉到不对劲,立即下马躲在一边的树林中。
“是尤俊达加强戒备了?”静训问。
秦叔宝皱眉道:“以我的感觉,并不像是响马,这些人给我的感觉更像是官兵。”前者是乌合之众,后者是经过训练的军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难道是罗芳他们已经打听到了这里?”静训问道,“他们手脚倒是快。”
“在杨林手下,若是做事不机灵一些,早就被淘汰掉了。罗芳是跟着杨林时间最长的太保,耳濡目染也学了不少杨林的手段。”杨林身边的十三太保个个非同凡响,或许那日罗芳已经看出了他的推拒之意,这才自己动手调查的。
程咬金努力将自己塔一样的身躯压低,小声问:“叔宝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秦叔宝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摸过去看一眼。”
轻手轻脚地摸底两个埋伏在这附近的小兵身后,竖起耳朵听他们闲聊,小兵甲说:“这都受了一天了,里面也没个人出来,不会是里面已经空了吧?”
小兵乙说:“也有可能,听说那尤俊达狡猾的很,说不定早就跑了,我们在这里不过是守着老鼠的另一个出口。我听人说大太保和二太保兵分两路,一路去寻尤俊达等人,另一路去阻击单雄信、王伯当等人。若真能将单雄信抓住,那可是大功一件。”
再往后的话秦叔宝就顾不得听了,他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怒火,那日罗芳虽然露出了不满之意,但只是规劝他莫要与响马走的太近,谁能想到他不过带了区区几十人,就敢去埋伏单雄信这等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最令他恼火的是,单雄信等人刚离开他家就被袭击,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是他先将单雄信等人引来,再来个瓮中捉鳖,这让他以后如何在江湖立足?
“不行!得去阻止他们!”
轻手轻脚地离开,见到静训两人后就立即说:“快走,单二哥可能会被袭击。”
两人都是一惊,顾不得多问,立即上马往城西赶去。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等他们听见赶到,双方已经交上手了。
秦叔宝一看就要驱马上前,静训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叔宝哥哥,你做什么去?”
“当然是阻止他们了。”
“不行,”静训不让他去:“薛亮就在旁边看着呢,你这个时候出去还要命不要?就算你不要命,要有干娘、心瑶他们呢。咱们说跑就跑了,朝廷抓不住咱们,就得拿她们开刀!”
“那怎么办?”见有一个昨日还把酒言欢的兄弟被打到在地,秦叔宝急得眼睛都红了。
“依我看,单二哥他们人多势众,武功又高,也不一定输,一会儿我跟咬金哥蒙上面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反正薛亮没见过我跟咬金哥,只要不被他们抓住就没事。叔宝哥哥你也别在这里等着,我记得城北有个贾柳楼,你去那里等着我们。待我们突围之后,就过去与你会和。”
心知静训的安排才是最好的,秦叔宝吩咐道:“那你们多加小心,我先过去给大家准备伤药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