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布上,她的身子继续颤抖着,为着这陌生却又让人宁愿走向涅槃的火热之中。仿佛她积压了多年的情结在这一刻彻底的暴发了出来。
当男人的所有继续蜿蜒而下时,她能等待的便只有将自己的所有彻底的付出。
阿卓,只要是你。那么既便是痛楚,她也心甘情愿。
只为他一次次的走入她的生命中。
其实她从不后悔。
留了那么久的唯一,她只想送给自己最亲最爱的人。
于是,她把男人假想为她的阿卓。
一刹那,她泪落成河,却依然甜蜜,原来看过那么多次的仿佛带着肮脏的交易此刻竟是这般的美好。
不悔,她把自己交给了阿卓。
喘息,伴着她与男人无数次的相贴相偎,一切,美好如画,一如她的桂花图。
那莹白的小花此刻就飘舞在她的周遭,让她仿如梦间一样的轻笑而舞。
肌肤在空气中弹跳着妖娆,即使看不见,花开依旧美丽如蝶舞其上,翩跹中是她最为极致的一次绽放她所有的渴求。
零落成泥,当彼此瘫软在彼此的身上之时,男人身上的那股异香在渐渐的散去,低喘中,是他,也是她,在不断的清醒回来。
两相交缠的气息在空气里绵延着一份水汽。
夕儿清醒的那一刻,她不由自主的推拒着身上的男人,原来力气已在异香飘散的那一刻悄然回归。
猝不及防间,男人从她的身上滚落,落在了黑暗中冷硬的地板上。慌乱中,她只觉他的身子一纵,视线里便再也没有了他的存在。
“你是谁?”她低喝,心底里已漫起了无边的恐惧,刚刚她只是做了一个梦吗?
恍惚中,是美好逝去,恍惚中,又是沉痛飘来。
“你是谁?”可是那黑影早已在她推落的那一刻飘然而去,坐起时,她的周遭还是只有一片黑暗。
恐慌,催着她拾起身下的软布包裹住自己颤抖的身子,慢慢的走出黑暗,她来到了山间,风吹来,她才知道身后是一个小小的山洞。
却是在那山洞里,她失去了她的唯一。
踉跄的脚步让她开始循着不远处飘着火光的地方而去,那是云华宫,带给她恶梦一样的地方,而那不远处的她的住处,才是她此刻寻求栖息的地方。
悄起时,几步开外的树林里,响起了一声男人的低唤,“夕儿,你要保重。”
她回首,在黑暗中极力的捕捉那道声音。
可是没有,没有声音,也没有了人影,有的就只是仿佛梦幻般飘过的一道声音。
可是,她清楚的听到,清楚的记得,那声音,他是属于暮莲澈的。
怔在山中风中,墨发已风干,随风飘动中仿佛带着她的愤怒直达天际。
暮莲澈,是你吗?
蝶恋水榭里,那么多次的机会你从来都不要,却不想原来都只是故作清高罢了,这样的时候,你居然这般卑鄙的夺了所有。
芸夕拼命的追过去,她追到了那声音的来处,可是那声音的主人却早已不知去向,芸夕听着风中树叶的沙沙作响,她才发现在刚刚山洞里所有发生的一切中,那个夺去她一切的男人她甚至还不知道他是谁?
找不到阿卓,也追不到暮莲澈,而她的身子却已软倒在山中的草地上,她仰首问天?
为何?
为何?
为何给了她这般的痛楚。
可是,一切都已成真,那个夺走了她第一次的男人到底是谁?
她以为那是阿卓,却又似乎不是。
便是暮莲澈吗?不要呀,她不要那虚伪的男子。
迷幻中她以为是阿卓,可是刚刚从树林里飘来的声音告诉她又似乎是暮莲澈,然而所有的所有都无法证实真实,因为她居然悲惨的没有看清楚黑暗中那个人的面貌,而在所有的过程当中,男人始终也未曾说过一句话。
或者他与自己一样的都是无法开口的。
却也正因为如此让她在这一夜里迷失了她的一切。
夕儿无力的跪倒在山中,她跪了多久,她不知道,直到脚上传来了麻麻痒痒的感觉,她才醒过来,可是起身的刹那,她的身上就仿佛有万千的蚂蚁在啃噬着她的身体一样。
艰难的起身,身体上传来的不止是这麻痛的感觉,更有的她失去所有带给她的身与心的痛。
那个男人他终结了她所有的希翼与可能的卑微的快乐。
树林里再也没有飘来了声音,眼望中是无尽的黑暗,这样的一个暗夜,就连老天也在偷懒的任她经历了她人生中的最惨最重的苦难。
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她的世界里只有无尽的心伤。
夕儿不知道是如何回到住处的,就连水离也不在,守门的太监宫女也早去偷闲去了,甚至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狼狈而回。
夕儿悄无声息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踏在地板上的那一刹那,脚底传来了刺痛,她才惊醒这一路她竟然是赤着脚走回来的。
没有烛火,她突然怕起了光亮,只想要黑暗,只想要把自己隐藏在黑暗的一角来舔舐自己这一生也无法愈合的伤口。
这一夜,她便在黑暗中望着空洞的黯黑久久无声无语。
快天亮的时候,水离终于回来了。
“小姐,你回来了吗?”水离衣衫整齐的走进了她的内室,她点燃了蜡烛,也望见了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的芸夕,软布包裹着她的身子,却还是掩不去她的一身光裸,水离飞奔过去,“小姐,你怎么了?”
芸夕仿佛未听见似的,两眼空洞的依然望着眼前的地板。
“小姐,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水离摇着她的肩膀,显然,芸夕的神情吓坏了她。
水离的费力让芸夕终于从迷乱中惊醒了过来,她抬眼望望水离,随即是低叫,“火,火,不要火,水离,快去熄了为。”她猛得摇撼着水离的身子,屋子里的烛火让她惊惧,让她害怕。
她怕看到光明,更怕看到自己,所以她宁愿只要黑暗。
“是,是,小姐,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
水离一边忙不迭的吹熄了烛火,一边在黑暗中摸索着来到了芸夕的面前,她蹲在芸夕的身边,“小姐,快去床上吧,你瞧,你的身子这么冰冷。”水离抬首轻触芸夕的额头,那滚烫让她呆住了,“小姐,你病了,快到床上去吧。”她拉着芸夕的手臂,极力的要将芸夕送到床上去。
芸夕迷糊的起身,仿佛幽灵一般的任水离牵着她的手臂,可是当她的身子触到了床的那一刻,她才恍然醒悟般的喊道,“水离,我要沐浴,我要沐浴。”她一身的脏污她要洗净,不管死与不死,她都要自己是干干净净的。
她的身子污了,可是她的心还是干净的。
努力的笑,她不停的告诉自己:她的心是干净的。
沐浴,她要洗去那让她悲痛的一切脏污。
“是,小姐,你先坐下,我这就拎水进来。”水离又飞跑着向门外而去,举步间明显的可以感受到一份艰难,似乎她的身子也不舒服。
芸夕静静的坐在床上,她无力的望着重新回来的黑暗,心里的凄然吞噬着她的心,咬着贝齿,辱齿间便有血意沁出,滴落时,正巧就落在她的身上,冷却时带着一抹粘腻,血的味道让她的心拧成了结一般的疼痛。
她听着水离一桶一桶的拎进了热水,听着水声哗哗而落在水桶中时,身子却是一次又一次的颤抖,就是在这样的水声中,她被那个男人无端的带离,而后……
干涸的泪再一次的滑落,其实她的心最是脆弱。
“小姐,水好了。”水离试了试水温这才叫着芸夕过去。
芸夕轻轻起身,此刻她最急切的就是要洗去一身的脏污,迈入水中的那一刹那,她把自己全身都藏在了水中。
“小姐,小姐。”水离惊呼而大骇,因为在黎明悄起的晨光中芸夕已全身没入了水中。
真想就这样死去,可是当那模糊的男人的身影闪现在自己面前时,她的心猛然的悸动了,不,那个男人,那个夺去她一切的男人,她要找到他,她要报仇,她一定要报仇。
她留了十几年的唯一呀。
心思一动,身子一松,一张小脸立刻就冲出了水面,却还是呛了几口水,不住的咳喘中她的脸上已是一片苍白,水离看在眼里,“小姐,告诉水离,到底发生了什么,万事自有皇上为你作主的。”
朦朦的微光中,芸夕淡淡一笑,“水离,没什么,只是发现你不见了,我吓得惊跑回来,又摔倒了几回,所以身子脏,我要洗一洗。”她心思敏锐,当在水中憋着气的想开了一切时,她便清楚夜里所有发生的一切,她不能告诉任何人,那是她的难堪,是她一辈子的丑,她不能说的,即使是水离也不可以。
“哦,小姐原来是跑到了外面呀,怪不得我找了许久也找不到小姐,最后只得一个人回来了,不过,幸亏你没事,否则水离的罪过就大了。”见她无事,水离才笑语。
头有些痛,水中的身子如腾云驾雾一般轻飘飘的在水中浮荡,夕儿艰难而又仔细的洗过了身子,这才取过水离为她备好的软布,擦拭干了身子,回到床上时,屋外的天色已大亮。而她的身子却已彻底的软如棉絮一般。
虚汗不住的涌来,她知道她是染了风寒,这般的冷夜,她先是奔走在山间,又是在墙角里静静的坐了一夜。
“小姐,我着人去熬姜汤吧,你先好好的睡一下。”水离体贴的为她掖好了被子。
她虚弱一笑,“水离,先去禀告皇上,就说我病了,否则一会儿周公公来,还以为我是强装病的。”勉强咬牙说着这些,她的眼皮已经在打架了,一夜未睡,再加上这一夜离奇的遭遇,此刻她的心脆弱的仿佛风一吹,就能灰飞烟灭一般。
望着水离悄然而去的背影,芸夕终于阖上了眸子,她睡着了。
只是睡梦中,她的眉头是怎么也无法平展的结,一条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