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就被黄珊问愣了，什么怎么着？
黄珊问我要拿她怎么着？
我被她问的直挠头，我说还能怎么着，就那么着呗。
黄珊看着我，忽然开始往下脱棉袄。我让她一下就给干傻眼了，我急忙拦住，我说珊儿，你这是要干啥？
黄珊被我这么一拦，更生气了，一双大眼睛瞪着我，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女人哭鼻子，完全不知道从哪儿开劝。我说我混蛋，我不是人，我王八蛋！
我看她没有任何反应，急得五脊六兽，我伸手就要打自己巴掌，她忽然噗嗤一笑，一把给我拉住，说你这个傻子，你合计什么呢，我是眼里进了沙子，你怕什么？
我被她这么忽晴忽阴的搞得直挠头，黄珊用手擦掉眼里的泪水，笑着说让你把我一个人扔临溟这么长时间，我要是不报复报复你，你还以为我好欺负吗？
我当时也是太年轻，压根不懂女人的心思，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过来，其实黄珊当时在意的不是我带不带她，而是有没有将她放在心里。其实要不是我当时懵懂无知，哪怕我多一点心眼儿，多明白一丝女人心，后来也就不会出那个事情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我说哪有什么办法，跑长线真不是女人能干的，你要想挣钱，要想找事情做，那就想点道儿。要不然我挣钱养你！
黄珊问我，凭啥养她。我苦笑着说，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我不养你我还养谁，再说我不养你能行吗？我妈也不干啊！
黄珊说赶紧睡觉吧。我让她吓了一跳，这青天白日的就要来这套？你说你好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人又好看，脑子又好，你又不是嫁不出去，你说你至于吗？
黄珊推我一把，说你想什么呢，我说咱们赶紧睡觉，不然等会人来了，那就不用睡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怕晚上那个胖子和厂长、车间主任一伙人找上来，到时候恐怕得打个持久战，要是没个精神头，就我们两个人面对人家的车轮战早晚得完犊子！
我也没废话，穿着衣服躺床上就睡。黄珊躺在我身边，她看着我说，也不知道你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睡。我没敢回话，就听她又说，你说我要是没遇见你，咱们是不是就没这么烦了？你说要是不出那个事儿，咱们以后会怎么样……
我就听她跟倒桶子一样说了一堆不着边际的话，没多久迷迷糊糊睡着了。等我再次醒来，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我看了黄珊一眼，就见她抱着我的胳膊睡的正甜。我轻轻推了她一把，说有人敲门。
我起身开门，就见胖子和车间主任，还有几个人站在门口。胖子一脸趾高气昂，说你小子胆子不小，居然还敢在桥城赖着。我没等他说完，猛的把门关上，就听胖子一声惨叫，跟着站在门口骂娘。
我把门打开，看着胖子问，会不会说人话，不会用不用我教你？胖子估计这会儿也知道我是个什么脾气的人了，没敢再说废话。车间主任和我说，兄弟，出来混谁都不容易，咱们鞭炮厂一年到头就指望这么一个月，你要是把引线给断了，咱们全厂这一年都得喝西北风了！
这要是以前，说不定我就被车间主任给感化了。但混了这么长时间的社会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别随便相信人，尤其是一个张口闭口扯上人民群众的。这种人要么就是圣人，要么就是扯瘪犊子的，但历史的经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们，圣人都是经不起推敲的，没办法，只要是人就会出错！
我说你们厂里的得活着，那我们呢，我们也得挣钱也得过年。您也别跟我说那么多深明大义，我是个混社会的，没念过几天书，也没什么知识，但我知道，如果让我选，我肯定选我活！
车间主任让我这番不软不硬的话给堵的说不出话来，胖子就在哪儿阴阳怪气说，厂里一百多号人，算上家属少说也得有四五百个，你为了你们这么几张嘴，让人家四五百人喝西北风……我没等他说完，再次用门撞在他脸上，胖子被我撞的摔在地上，坐地上就冲我骂，你个瘪羔子你给我等着，等会我们人来了，我让你出不了桥城！
胖子话音刚落，就听有人说，老黄啊，饭你可以乱吃，但话你可不能乱说。什么叫出不了桥城，咱们是干买卖的，又不是干土匪的，人家愿意来咱这那就是客人！
胖子尴尬的笑了笑，没敢废话。我一听这不是坤哥吗？还真他娘的是冤家路窄，走到哪儿碰到哪儿。我站在门里说，坤哥，咱俩还真是有缘，在哪儿都能碰到。坤哥皮笑肉不笑说，既然咱哥两这么有缘，那你老弟真该过来帮我了。你放心，黄老大给你什么，我肯定是只多不少！
我说谢谢了，但我家里还在临溟。坤哥笑了笑，也没纠结这个话题。坤哥说，老黄啊，这个是我老弟，不是啥外人！
我合计坤哥一上来就给我扣大帽子，看来是没安什么好心！我不能让胖子顺坡下驴，赶紧把话给堵死，我说坤哥，交情归交情，您要来了临溟，我做东咋安排都没毛病，但买卖归买卖，亲兄弟还得明算账！
胖子说，老弟你这话就不对了，做买卖那也是从交朋友开始的。我说停，打住。交朋友你也得分跟谁，我跟坤哥交朋友，那是我高攀了坤哥，但你跟我交朋友，那是你高攀我，你也得问我同不同意。
我是有样学样，也给他一上来就扣个大帽子先。胖子脸色都变绿了，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坤哥说老弟，实不相瞒，这里面还有我一股。你不给黄胖子面子，不给刘主任面子，但你老哥我的面子你总不能不给吧！
我其实知道，今天这引线我们早晚都得放出去，关键其实就是卖多卖少而已。说白了，合约那玩意，不过就是个谈判的资格，谁也不会真把它放在心上。我说坤哥你既然说话了，那我肯定没得说。
坤哥听我还有言外之意，想要把我话给截住，说老弟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我看他想走，急忙给他拦住，这要是让他走了，我还不得跟胖子和车间主任扯皮！我说坤哥，这引线我一分钱都不要！
坤哥一愣，停下脚步，说这可不好，让谁赔也不能让你老弟赔啊！我说没有的事儿，我这身家不比你老哥，赔点钱那就真不用过年了！我跟这胖子有过，他刚才要开车撞我，我从他身上放点血说得过去吧？
胖子说那你不是也把我车给砸了吗？我说你别说那个，你要说这个，那我回去开个大货也给你来一下，到时候随便你砸我车玻璃！
胖子见识过我发飙，他这种人欺软怕硬，肯定不会像我一样敢和人拼命，憋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我说那就这么办了，我也不是狮子大开口那种人，该要多少就要多少。我现在用两倍的价格把引线都卖给胖子，你要是还价，那我宁可这个年不过了，我也一把火就把引线都给点了！
胖子看了坤哥一眼，坤哥没有说话。胖子虽然有点肉疼，但他也不敢耽误了坤哥的买卖，最后无可奈何只能点头答应。胖子把钱给我，我让黄珊去跟胖子到引线厂把引线都给交接了。旅馆里就剩下我跟坤哥两个。
坤哥看着我说，老弟啊，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小子鬼精鬼精的，知道把这事儿弄成私人恩怨来堵我的嘴。行，你坤哥愿意吃你这哑巴亏。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愿意，你随时过来，我随时欢迎。
我没说话，坤哥拍了我肩膀一下，走到门口忽然跟我说，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等过完年你可能就得来桥城了！
我一愣，我去桥城干什么？坤哥说，你当黄老大上次真是想替你们出头？老弟啊，你还是太年轻了！黄老大早就想往桥城进，只是一直没进来而已，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抢他的车？他上次是打着为兄弟主持公道的名义去省城告状的。你当他后来为什么又不闹了？要是没有老爷子批准，他能不来盘外招吗！
坤哥拍了拍我肩膀离开了，虽然我知道坤哥说这种话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但却忍不住去想真相是不是这样。因为这已经是第二个人在我面前说同样的话了，让我小心黄老大，别那么一心朴实扎在他后边。
其实我当时也是太年轻，直到很久以后，等我终于明白了这个社会的真义我才明白过来，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一切都不过是利益的交换。混社会说白了就是逐利来了，所以谁也不用把自己表现得有多高尚！至于江湖道义，根本没有几个人看重，这都是忽悠老实人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