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户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说凭啥不退!货都不走了,你们还不给退钱,你们这不是故意坑我吗!有你们这么做买卖的吗!
孙哥说我这群弟兄又给你搬又给你卸的,我这车也等了老半天,这都是钱吧!再说了,我们还把灵堂给你拆了,这个也得算钱吧!
客户就说,灵堂拆了是你们应该应份的,你不拆回头你们还怎么做买卖!孙哥说那我愿意,要不是你非要把灵堂拆了,我就让他在我门口摆几天,怎么了?我就爱听人敲锣打鼓的,多热闹!再说了,人家办白事,你把人灵堂给拆了,这多损阴德,就你那点订金,你觉得能顶啥事儿!万一我要是折个十年八年的寿,你赔得起吗!
客户让孙哥这么一堵,恼羞成怒说,我……我去报警,我跟你打官司!孙哥满不在乎说,慢走不送!客户一走,孙哥就喊装卸工把货都给扣了,回头他要是不给四台车的价儿,都别放啊!
孙哥喊我们回了站里,他把我单独叫到小屋里。孙哥问我,找你来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我挠了挠头,说我还真不知道。孙哥拍我肩膀,说你小子啊,我就跟你说一句话,你呢,是我最看重的小兄弟,就跟我徒弟一样。我们这批人,黄土都埋半截了,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你不一样,实话实说,我看到你,就想起我们以前混社会的样儿!所以,能争取的千万要争取。
我听着孙哥的话,心里怦然而动,孙哥这是在表明立场要支持我!我说孙哥……他一摆手给我打断了,说你还别说,我还真挺舍不得你的,你小子是个人才,天生跑长途的料子!我还是一句话,往后你要走,你也得把我这几条线,都给我摆弄明明白白再走,不然我肯定不放人!
我拍着胸脯跟孙哥说,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这些线我回头肯定都给你弄利索了!孙哥点头,说行,不过老大那句话说得对,这才刚开始,往后还长着呢!长远那边也不都是二百五,不然他们这站咋开这么多年!他们肯定还有后手,这个社会,谁也别小瞧了谁,遇到事儿慢慢来,能多想点,就多想点!
我知道孙哥这个都是经验之谈,也都虚心接受。他也没说别的,让我回去了。我带着我弟和郭淳出了托运站,今天晚上也没有什么活动,就直接回家了。等到第二天一早,我和郭淳到了托运站,今天站里也没啥事儿,主要是经过昨天那一闹,现在商户们也都知道,我们这边和长远站已经是针尖对麦芒了,最后只能剩一家,现在不管是在哪家走货,最后都是得罪另外一家!
虽说这么就把买卖给晾着,是跟钱过不去,但是谁也不是做一锤子买卖,都奔着天长地久来做,现在跑几趟货是跑了,但回头可就不痛快了。其实当时托运站就是这样,等路线确定下来了,你走也得走,不走还得走,你要得罪托运站的,那你这买卖可不好干了!
我们正在站里扯瘪犊子,老三风风火火来了。老三进门瞅了我一眼,二话不说就往我这边来了。他从兜里拿出一个大信封,厚厚的一摞,一看就知道都是钱。站里那些弟兄都不敢吭声,都知道老三这人心眼小,谁这时候说话,那不是上眼药吗!
老三把信封扔我面前的桌上,跟我说你数数!我说三哥给的,还数什么!我把钱扔给郭淳,跟他说你瞅瞅,还得是咱三哥讲究,说话算话!郭淳嘿嘿一乐,也没说话,郭淳不像我弟,虽然跟我们跑活,但来之前我已经跟他讲过了,什么事儿能不参与尽量别参与,毕竟他跟咱们还是不太一样。
老三就说,你要不数,少了回头别找我再要,那我管不了!正巧这时候孙哥进来了,看到信封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笑呵呵说三兄弟啊,就是个玩笑话,你何必这么认真了!
老三输了两万块钱,又当众折了面子,这会儿说话也特别硬,说我像是随便开玩笑的人吗!说多少钱,就多少钱!
他说完也没搭理孙哥,一转身就走了。我们一直挨到下午,站里也没什么事儿,刚准备撤退了,就见昨天那个客户带着两个工商局干事过来了。他在工商局干事面前说了一大通,反正就是我们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强买强卖,其实就是一伙土匪强盗!
他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还一个劲威胁我们要告我们,要让我们赔钱,孙哥这会儿不再站里,其他弟兄们就看着我。我合计这老瘪犊子还真是,他就不知道那句老话吗,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本来他赔四个车车费,这事儿也就拉倒了。但他非要火上浇油,那就不能怪我们了!
我跟工商局干事说,领导,咱们这里是正规托运站,啥都齐,也一直按规章制度办事,我也不多解释,咱们就用事实说话!我带着工商局干事,和昨天那个客户来到仓库,他那车货还在车上。
我就当着他的面儿问他,这车货都是你的吧!他跟我说,对,就是我的,让你们抢了的!工商局干事站在一边,也没说话。我让郭淳去找泡称的弟兄过来,没多久郭淳带着人过来,我跟泡称的说,我说川子,你给领导报一下,这车货多重多高,你再给领导们汇报一下,上级同志规定我们车在道上跑,多高多重!
那客户不是干我们这行的,哪知道这些。其实我们干托运站的,要是不超高超重,根本挣不到钱,只不过平时为了拉客户,我们不说这些罢了!
川子在一边一报数,那客户就傻眼了,再看工商局干事,两个都挺不痛快,人家也挺忙的,这大老远弄来了,最后啥事儿都没有,搁谁谁也不能痛快!
我看着那客户,笑着跟他说,我再跟你说说定金的事情,咱们站里有规定,只要咱们卸货装车,那证明这活儿已经干上了,就算是你最后不跑了,但这订金也不能退给你,毕竟咱们已经干活了!你要不信,你可以全临溟打听打听,是不是所有托运站都这样,有一家不这样,回头我就把这钱退给你!
那两个干事说,既然只是沟通问题,那我们就先走了。我让郭淳替我送两个干事走,等人都走了,那客户脸上可就不好看了,说兄弟,兄弟,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啊!我一把拽住他脖领子,拉到我面前,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还是那句话,这车你得分四趟走,要不你就雇四台车一起走也行。
我松开他,也不再跟他多说,任由他在仓库里又哭又闹,喊上郭淳去李子画家找我弟,等我们到了,也没见到我弟。郭淳还说,今天铁山这小子下班挺早啊!
我说人没在这,那咱们也回去吧。我两到了家里,发现我弟也没在家。我还挺纳闷,这小子今天出息了,还玩失踪了!郭淳就说,这肯定是和李子画出去约会去了,行了,咱们该干嘛干嘛吧!
我合计也是,我弟这么大人了,我要还事事跟他操心,那不只是我越活越回去,他也是一样!我大妹妹还说我,今天挺不容易,还知道在家里吃饭。我自从干了托运站以后,一年到头在家也吃不上几顿饭,整的我妈意见很大。
我就跟我大妹妹说,去,给你哥做几个拿手菜去!我大妹妹也没说啥,转身去了厨房。等了能有半个多小时,总算是吃上饭了,我这刚端了碗,就听外面有人敲门。黄珊让我出去开门,我出门一看,就见李子画慌慌张张站在我家门口,一见我就掉眼泪,说哥,铁山让人打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把门给掩上了。我说屋里都在吃饭,你小点声,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李子画就跟我讲了,今天有一帮小子过来卖呆儿,完了就开始戏弄我弟,我弟那人脾气急,一来劲儿哪管你们人多人少,直接就跟人干上了!他就老哥一个,哪是那么多人对手!让人给一顿圈踢,现在在医院躺着呢!
我怕她着急,就说人没事儿就行。爹妈都在屋里,你来了等会儿也得进去,不过你得记住,千万别说铁山让人打了,我妈要是问,你就说铁山喝多了,今天晚上回不来了!李子画点头,跟我一起进了屋。
我妈问我谁来找我?我说李子画过来了。我妈一看李子画,还挺惊喜,拉着李子画就问长问短的,说闺女啊,你咋老不来看我呢!李子画脸上一红,说还得上学呢,想来也没时间!我妈就说,上学对,好好上学,往后咱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呢!
李子画让我妈说得挺不好意思的,我妈问她铁山哪去了?李子画就说铁山喝多了,今天晚上不回来了!我妈就埋怨,说老二这孩子,咋一点分寸都没有呢!她又问李子画吃没吃饭,没吃饭正好来吃一口。
李子画着急我弟,就说吃过了,天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呢!我妈虽然有点舍不得,但也没留着李子画,让我把李子画送回家。我说正好,我也想起来站里还有点事儿,我先弟妹送回去,然后再去站里。
我喊上郭淳,跟李子画出来,黄珊这会儿也跟出来了,问我怎么回事?我合计我妈好瞒,但黄珊这丫头精明着呢。就跟她实话实说了,黄珊说那你就快去吧,我就不过去了。
我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她这是提醒我呢,等会儿去了医院,肯定能见到杨涵,要是见到了,注意保持距离!
我也没多说,和郭淳李子画一起到了医院。李子画带我们到了病房,一进门就见我弟包的跟个木乃伊一样坐在病床上,正在哪儿运气呢!我弟看到我们,就喊,淳子,你他娘的就是乌鸦嘴,啥话从你嘴里出来,那肯定得应验!
郭淳就笑,说那回头我就应该回美帝华尔街炒股票了,我要做空肯定能做成第二个索罗斯!我跟我弟也听不懂啥叫股票,我就问我弟,伤的怎么样?我弟说都是皮肉伤,疼倒是不疼,但就是特别憋屈!
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说的肯定比李子画要明白,我弟就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在李子画家门口撵跑一波相亲的,他们就过来了,来了就对我冷嘲热讽的。我也不傻,知道人家人多,刚开始也没合计跟他们动手,他妈的这群逼崽子后来越来越过分,埋汰完我就埋汰李子画,后来我就急眼了,跟他们干起来了!
我点点头,我合计这他娘的这伙人根本就不是奔着李子画家来的,他们就是冲我跟我弟来的!明摆着来挑事儿,趁我弟落单了过来占便宜!
郭淳说,那肯定是这一左一右的,要不咱们去找找!我说拉倒吧,这群人就是奔着我们来的,打完人早就跑了,哪儿还能傻乎乎等着我们过去抓人!
郭淳就说,那能不能是长远的人?我弟就说,肯定是他们,没跑儿了!我说拉倒吧,你跟我在站里就是臭干活的,咱俩也不是孙哥也不是老三,人要堵也不能堵咱们!
我弟就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他娘的能是谁了!我合计新力这一片,自打上次我们干了光明汽水厂那个厂长以后,也算是在一左一右立棍了,家里这边的,就算是没看见过我们,也能知道我们的名声,谁也不会这么不开眼过来挑事儿!
真要想挑事儿,也就直接过来喊号了!
我其实倒是想到一个人,不过我也没说,主要是这就是怀疑,也没啥确切证据,我就说得了,淳子之前都跟你说了,别落单,你还不信,回头你再堵门口,我就让二轮子叫两个弟兄过来,有人照应总比你一个强!
我弟挺不高兴的,问我就这么算了,那我这打不是白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