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一回头,就瞅着他脸色儿都变了。我说王忠,你跟谁甩脸子呢!要说这小子还真是头倔驴,他直接就跟我说了,说我虽然不在长远干了,但那也是我自己找的,他们没有对不起我,我也不能对不起他们。你要是真心实意交朋友,咱们就好好处,要是有别的奔头,那不好意思,我办不到!
我弟说王忠,那个……不是那么回事!我弟比我还怕我大妹妹,所以对王忠还挺尊敬,这要是换了个人,他早就该干嘛干嘛了!
我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该生气好还是该说点什么,实话实说,王忠这人确实是人如其名,很忠诚,你交这种朋友你踏实,因为你永远不用担心,他什么时候记恨起你了,给你在背后整点事儿!
其实别说整事儿了,他到现在,连一句长远站的不是,徐德彪的坏话都没说过,不冲别的,就冲这点,这人就值得交!但话又说回来,眼目前我正是要研究怎么拆弄长远站的时候,他不说我还真找不到别人!
别瞅着徐德彪那两下子不怎么的,但他盘人还是挺有一套的,他跟老三不一样,老三小心眼,外方内更方,根本就容不下人。但徐德彪脾气大,却有容人之量,手底下人做错了什么,他都给抗。这也是当初孙哥对徐德彪赞赏有加的原因。
混社会的就这样,虽然我们是混社会的,但你要以为混社会就是臭不要脸,那这辈子就完了。那叫无赖,用白哥的话来讲,老老年混混也都得拜师学艺,好几年才能出师,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说得了,你小子做的对,不然你一回头就把长远站那群人给出卖了,往后我也得防着你什么时候把我给卖了!我也不强人所难了,这种事儿我就不问你了,省着你夹在中间不好办!
我怕王忠再多想,又安慰他几句,带着我弟走了。我弟问我王忠这里挖不出来,咱们上哪儿挖去?我合计这种事儿,你要光指望一个人,那最后肯定得抓瞎,本来就得是东方不亮西方亮。
我说没事儿,活人也不能让尿给憋死。再说了,这种事儿你着急也没用。长远站都干多少年了,要是就这么三两天就让咱们哥两给弄倒下了,你敢信我都不敢信!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存在即合理,能干这些年,肯定有他的道理。
我弟听的直撮牙花子,说行了行了,你说啥是啥吧。我两找了家馆子随便对付一口,我合计来合计去,要说临溟脸熟儿的还真是不老少,但我们认识又能让我们放心的,那还真没几个!主要是这要是不放心,那你找完他,回头他一转身就把你给说出去了,到时候你也不用给人做套儿了,还得让人惦记上!
我跟我弟吃完饭,刚准备走就碰上老熟人了!就见四台子哪位干假烟的于大爷带着几个家里小辈儿的进来了,跟我和我弟刚好对眼瞅着了。
于大爷见到我们还挺意外,说咱们挺长时间可没见着了!我就问他,咋跑这么老远过来吃饭了?
于大爷小声跟我说,这不刚走了一车货吗,正好就近吃一口。你还真别说,我一看到于大爷,立马就想起来了,我还费劲巴力找人干嘛,这事儿我找于大爷就行了!干他们这行的,那可比我们自己都熟悉这些托运站的情况!
没办法,就算是徐德彪,那也不敢走他们的货!但是指望这玩意吃饭,不走又不行,所以就得研究别的门路。要么就自己有车自己跑,要么你就跟各家站里的司机、跟车的混明白,等到时候他们跑线,帮忙走几包。当然了,也有走客车的,不过客车都是散货,不太安全,所以也没谁愿意走。
于大爷问我们要不要再吃一口?我合计反正我这事儿也得找他办,干等着也是等,就喊我弟再来吃点。我们一群人吃完了饭,我带着我弟去了于大爷家。等到于大爷家了,于大爷就问我是什么事儿?
我跟他是忘年交,有什么说什么,我先跟他讲了一下我们长河站和长远站的事儿,又跟他说了一下我的事儿。于大爷就跟我说,你指望咱们出人帮你干仗肯定不现实。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就直接说就完了!
我说我倒不是要你帮忙干仗,干仗的人我们站里多的是!我就是想问问,你在长远站有没有什么熟人!
于大爷抽口烟,跟我说熟人还真有,不过这人是徐德彪的小舅子,在长远站当会计。你们要是想研究他,可有点不太好研究!
我说没事儿,你就给我讲讲,这人有啥爱好,平时都爱往哪去,爱跟什么人接触,什么性格!
于大爷也没废话,直接就都跟我讲了。这也就是他了,换个人肯定都不能这么干!主要是他这行可比我们这行吃关系多了,他今天背后卖这个,等于直接甩开一条门路!而且这要是传出去,就不是甩开一条这么简单了,回头谁再给他走,肯定得防他一手,那道儿可就不太好走了!
于大爷跟我讲完,又和我说千万别给他说出去!我说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肯定不能给你讲出去。等到晚上,于大爷拉我喝酒,但是我最近事儿实在是太多了,也没这个功夫,就跟他约好了,回头等炒完站,我弄两瓶好酒过来孝敬孝敬他!
我跟我弟从于大爷家出来,我弟问我接下来咱们是直接找徐德彪小舅子还是怎么的?我就说,你小子是不是缺心眼,还直接找他小舅子,你怎么不直接找徐德彪呢!事儿能这么干吗?
我弟让我一说,就知道跟我嘿嘿傻乐。我说你不是有个职业打麻将的哥们吗?我弟一愣,问我怎么的?
我说咱们就去找他,这回得他来做套儿!我弟也没废话,直接带我去找他那个朋友高洪。要说我这弟这朋友还挺有意思,家里是开小卖店的,后边支把个麻将馆。我们那个年代,要么就跟张媛媛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见天儿在家里好好学习,等着以后考个大学,找个出路。
要么就跟我和我弟一样,天天就瞎混,反正也上不了大学,干脆就混出个道儿来!不过也有我弟朋友高洪这种人,就靠着耍钱糊弄鬼过日子。高洪那小子,站起来还没桌子高,就天天跟他爹妈屁股后面看人打麻将!看了十来年,现在也不上学了,就靠着这玩意挣钱。
不过人家还真不去一般二般的麻将馆,人家玩的那个叫牌局。
千万别小看牌局,这可不是普普通通打麻将的。你要想进这种牌局,不是你有钱就行了,你得有门路,有关系!当时很多人都千方百计合计进这种牌局,宁可输钱绝不赢钱,也是不为别的,就因为进入这种牌局,你就能交到关系,非常有用的关系!
当然了,高洪肯定不是那种有身份的人,他之所以能进去,主要是因为他玩的好。牌局肯定不能都是一堆臭棋篓子过来耍家常,那叫朋友聚会,不叫牌局。每个牌局都得有高洪这种人,这个叫牌支架,除了玩的好,你还得会来事儿,会圈拢人,会让牌局里的人都有兴致来耍钱!
实话实说,我跟我弟要是有这种能耐,咱们也早就干这个了,谁还费劲巴力过来跑长途,又是拼命又是受苦受累的!
我两到了高洪家,我弟梆梆敲门,高洪这小子年纪不大,但是这几年光靠打麻将也挣了不少钱,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整了哥四间房,比他家都宽敞。高洪见我们来了,还挺高兴,问我们怎么来了?
我弟说找你帮忙来了
高洪一拍胸脯子,说没问题,咱俩这过命的交情,你有啥事那不就跟我自己的事儿一样吗!话音刚落,就听门外又是咣咣咣一阵凿门,对方一边敲还一边开骂,二崽子,你给我出来,你再不出来,我今天就把你这破门给你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