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大呵呵一笑,拍了拍我肩膀,说那挺好的,我还盼着跟你们这些小子没事儿多聚聚。我们这些做老大的,其实都挺简单,虽说你不在我们站干了,我和你三哥都挺可惜,但是我们还是盼着你们好,盼着你们早出头,是不是老三?
老三上前一步,说对,铁林和铁山,那都是咱们弟兄,不管到哪天那都是咱们弟兄!咱们当然是盼着他两好了!
我说三哥,有你这句话,那我真是比啥都有干劲儿。回头我要是从咱们站里走货,你可得派两个得力的人给我整!而且我跟我弟,可都是从长河出来的,回头你要是多收我钱,我可得上你家闹去!
黄老大一听这话,当时就跟我说,你别找老三闹,你直接找我,回头看我不收拾他!
黄老大拍了我一把,随即就进饭店了。我看着黄老大,虽说往后我要是干托运站,肯定就得和当初长河长远一样掐个死去活来,但混社会,别二话不说就把脑袋削剪了跟人干,那没有好处只有坏处!
你是一时嘴快过瘾了,回头人家就得再背后拆弄你,实话实说,犯不上!而且尤其是我们现在连个站都没混上,他要是提前有了防备,这不得把我跟我弟往死了盯!
所以我今天说这些话,其实就是为了告诉他,我往后要走别的道儿,咱们都念着往日的好处,谁也别蹬鼻子上脸。黄老大是明白人,一听我这话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这才会突然转了态度,又跟我说这些。
白哥等黄老大走了,拍了拍我肩膀,说往后还长着呢,咱们也别着急这一时半响的!我点了点头,跟着白哥和他这六个弟兄一起进了饭店。
我们进了大堂以后,直接就奔二楼去了,那个驴脸大高个在二楼订了一桌,好巧不巧黄老大那群人也在二楼了,不过我们中间还隔着好几桌。
我们一上座儿,这还没等上菜,也没等他们先来客套叙叙旧,白哥就跟他那几个老战友说,这是吴铁林,这是吴铁山,这两都是我亲弟弟,往后也就是你们哥几个的亲弟弟了!我不在临溟,有什么事儿我照顾不到,你们得帮我照顾!我这两个弟弟要是受了欺负受了委屈,那咱们这哥兄弟可就处到头了!
实话实说,白哥能首先说这话,我跟我弟真是应该感激人家一辈子!白哥这就等于一来就告诉他这几个老战友,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把我这两个弟弟引荐给你们认识!这叫什么?这叫上心!
驴脸大高个就说,白鲁东,磕碜人呢是不是?啥叫处到头了?你跟我说明白,啥叫处到头了吧!这两个小老弟是你亲弟弟,那也是咱们临溟人啊,我告诉你,论谁远谁近,谁亲谁近,那也得先是我们,然后才轮到你个臭不要脸的!
白哥一听这话嘿嘿一乐,说老班长,我就爱听你这话!你们看看,要么怎么当初咱们哥几个人家是班长呢,就是冲着觉悟了!其中一个脸儿特别黑的说,白鲁东,你别来这套!你没听班长说吗,你别臭不要脸还沾亲带故的!从今儿开始,这就是我亲弟弟了,往后你跟我弟弟客气点,别没脸没皮的!
白哥一乐,当时就给我跟我弟介绍一轮,说驴脸大高个,也就是他们班长,姓高,你们管他叫高哥就行了。你们高哥在临溟开矿,那可是有多是钱。这个脸黑儿的,长得跟冬瓜一样的,是你们张二哥。你别瞅他说话一套一套的,他要是不讲究,你们就管他叫张二狗,他这人不仅脸黑,还脸薄,你们一叫,回头肯定得帮你们把事儿给办了!对了,你们张二哥捣腾大米白面的,我听说辽南这边的大米白面都是他在整,回头你们也别买这些了,用就上他家拿!
张二哥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说咋的白老三,你属耗崽子的是不是,这他娘的还要把我家给搬空了?白哥也没搭理他,继续给我们介绍,这个是你们刘四哥,老四你是干啥玩意来着?
刘四哥面无表情说,物资局!六十年代,华夏还是计划经济,物资局就是当时组建的。那年头是发展经济,保证供给,说白了就是啥玩意都得人家负责调配,可想而知这个得有多大牌面儿!一直到八十年代,物资局都在管控整个国家的物资,九十年代才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我之前也没想到,白哥居然还有这种朋友。实话实说,他这个四弟可是太关键了,就他一句话,当时就能把多少干买卖的给带起来!
我赶紧拉了我弟一把,恭恭敬敬喊了声四哥。刘四哥跟我们还真是一点派头都没有,喊了声兄弟,说我这个人处在这个位置,那就必须讲原则。往后找我帮忙,可以,我这个人一向都是举贤不避亲,但你们得记住,首先是这个贤字!
他这一句话,等于是给我和我弟提前开了个口子,往后可以多走动,但走动的前提是,你们别让我为难,我得讲原则,也必须得讲原则,只要你们东西硬,比别人的都好都便宜,那就一切都好办!
白哥继续给我们介绍,老五也姓刘,跟刘老四是亲兄弟,就跟你们哥两一样。你们五哥有大能耐,在省城做大买卖,省城好几家酒店,那可都是人家的!就当时来说,能干大酒店的,那都不是一般人!
主要是八十年代,华夏这边经济制度刚改革,刚从计划经济转变商品经济,也就是市场经济的前身。敢在当时干大酒店的,那都不是一般人,如果要用四个字儿来评价,只能说是胆大包天!
刘五哥说,别扒瞎啊三哥,我这就是承包,就是给人家打工的!说是承包,但当时来说,能承包下来这个的,那也不是一般人物!实话实说,我本来开托运站是想找何亦薇帮忙的,没想到最后没找着何亦薇,反而就落在刘五哥身上了,当然了,这都是后话了!
白哥接着给我们介绍了另外两个,一个是老六一个是老七,这两人也都不在临溟待着,其中老六是特种兵退伍,现在支把了一个武术队。老七也在省城,是混社会的。两人一个姓徐一个姓郭,反正不管姓什么,我跟我弟都得叫人家一声哥!
白哥介绍这会儿,酒菜都上来了,我跟我弟挨个敬酒。白哥就跟我们说,菜吃不吃无所谓,但酒一定要喝够,你们这几个哥,那都是爱喝酒的人物!白哥这就是在提醒我们,我这边已经到位了,往后怎么样,你们可得自己悠着来!
我一听这话,就跟白哥说,我跟我弟酒量一般,但是陪自己大哥喝酒,那就只有一条儿,局儿不散人不倒!
这七个人一听我这话,当时哈哈一乐。刘五哥跟我们说,你两咋一点眼力价没有呢,别光敬我们啊,那桌你们也得去啊,办事可别差道!要么怎么说人家是干酒店的呢,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我赶紧点头,说我跟我弟刚才折一圈下来有点蒙圈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刘五哥就说,那赶紧去吧!实话实说,我确实得感谢刘五哥这一句提醒,往后的事儿不说,但眼目前该怎么的还是得怎么的!
我拉着我弟拿着酒杯就过去了,我们到了黄老大这桌,我跟黄老大说,老大,我跟我弟过来敬个酒!没等黄老大说话,孙毛子先说话了,他跟我们哥两说,你们要是再不过来,你们大哥都得过去了,他可是左等右等,干等你们也不来!
孙毛子这话在我们临溟这叫拆梯子,就是说人家如果对你有看法,跟你生气了,他就给你往下灭火儿。这也难怪,他跟孙哥之前关系最好,他也知道我跟我弟在孙哥心里的分量,所以肯定会帮着我们说话。
我就说大哥、三哥、还有其他几个大哥,这您几位可别挑我们哥两的理,主要是刚才我们喝了一轮,这会儿都有点蒙圈,这不刚缓了一下就过来了吗?
黄老大就说,都是自己人,能喝咱就喝,喝不了咱就唠嗑,可别来那套,再把身体给整坏了,回头我还得去医院看你们两,犯不上!
老三就说,这要是我,大哥肯定得指着鼻子灌我,大哥,我这个可要挑理了!黄老大一笑,说老三,你还好意思挑理,哪次喝酒不是你第一个尿泥的!
这桌其他几人一听这话当时就哈哈一笑,黄老大站起来,跟我们碰了一下杯,说铁林铁山,不是大哥挑你们理,但是吧,你也看到了,这里面就老三跟我混饭吃,其他这几个那都是外人,你们两个可是我带出来的人,今儿你们得给我打个样,让他们知道知道,你们老大带出来的,那都是人物!
实话实说,就算你把李白跟武松弄来,连续灌了这么多酒,他们也扛不住,黄老大说是这么说,但还真是没安好心眼儿,他这就是想让我和我弟尿泥,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人就是这样,第一次碰面,你要掉价儿了,那往后你也不好把你这脸面给抬回去!
我回头看了一眼,我们那桌儿这会儿都往这边看。我心说老爷们混社会,丢什么不能丢人,没什么不能没脸儿,今儿我就豁出来了!
我说我这个人喝酒有个爱好,三哥和建业大哥都知道,我喝酒得就着辣椒,喝多少酒吃多少辣椒,吃的越多喝的也越多!黄老大也没废话,直接喊来服务员,让他们给我拿辣椒。
我这个也是上次在龙城的经验,就跟吃大粒盐吃不出来辣一样,我这个辣椒一下肚,当时也就把酒给冲散了!服务员没过多久给我们拿过来一堆辣椒油、干辣椒。我看了我弟一眼,我弟二话没说,直接往嘴里塞了一把辣椒,我也跟着吃了一把,一吃完就开始往下灌酒!
实话实说,这个味儿是真他娘的刺激,喝完酒你都不知道嘴里到底是苦还是辣,就感觉胃抽抽的难受!
我们敬了一轮,嗓子当时就哑了。我跟黄老大说,大哥,我们就先回去了!黄老大一点头,也没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