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涵没说话,我就继续跟她说,我是个王八蛋,我给不了你名分,这事儿我不只是愧对你,我也亏待黄珊。但我敢发誓,我这辈子都对你好,绝对不会变卦。就算天塌下来,我也顶在你面前。
杨涵叹了口气,和我说你说的这些,我都相信。其实我也想不顾一切就跟你好了,但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我们不能只考虑自己,不考虑家人。我现在脑子乱得很,你别逼我了,让我自己想清楚,行吗?
我看着杨涵,她这会儿一脸痛苦,我心里也不好受。实话实说,这一点我确实是太自私了,我是个男人,在男女关系上本来就是只占便宜不吃亏。这事儿要是搁在古代,没什么人会说三道四,顺理成章,要多好办就有多好办。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古代了,社会共识整体上已经更新迭代,与旧日不同了。你再要回旧例,那他娘的不是越活越回旋吗!何况对于我们这代人来说,那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活在教员的指导思想里。所以你别看我跟我弟从小到大无法无天,但真违背教员共识的事儿,我们还真是干不来。
唯独男女情感这事儿有点例外,当然了,这也是我主观上的问题。
我知道,其实以杨涵的性格来说,她这个人实际上很软弱,骨子里也特别依赖人,传统女性,有了男人便有了天。我只要再坚持坚持,她立马就能重新回来。但话到嘴边,我还是犹豫了。不是我什么圣母白莲花,主要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有血有肉真实的人,是一个跟我的命运,跟我的肉体都发生过深层纠葛的人。这不像是我弟,王忠,郭淳这些人,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要在新的社会形势下杀出一条路。
但这是决定了她后半辈子怎么活,作为一个男人,我没有权力对一个给不了名分,给不了全部的女人,做出任何决定。
我用尽力气抱了抱她,她这会儿哭了出来,我这个人,这些年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温柔,但这一次,我是真的把我肚子里这点墨水全都掏空了,我跟她说你别哭,我等你,不管到哪天,我都等你。就算你变成老姑娘,我也一样等你。
杨涵也没再说话,这时候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二轮子急赤白脸的冲了进来,一进门就扯着嗓子喊:铁林怎么了,出啥事了,你哭个什么劲啊!
杨涵一向都很羞涩,这会儿感情上大起大落,这就跟橡皮筋一个道理。再软弱的橡皮筋,你力量大了一样还是会崩断。所以杨涵哭得更厉害了,站起来冲二轮子吼,你管我哭什么,我就是要哭,怎么着吧!
我也知道,二轮子之所以着急,其实都是为我好,我说你他娘的急个屁,我这不好好的嘛!杨涵这会儿推开二轮子,离开病房。二轮子整个人有点五迷三道,完全摸不清楚状况,搁地上站了好一会儿,一拍脑瓜子才回过味,上来就扒拉我一下,说你他娘的还真是老不着调,啥时候都不忘惦记欺负娘们。
我让他说得老脸一红,也有点急眼,说我还是病号吗,不知道病号需要休息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二轮子这才开始跟我说,家里面等着急了,之前郭淳和我弟交代我们这边已经回去了,但中途先是出了事儿,后来我这又病倒了,二轮子在医院里着急忙慌顾头不顾腚,把家里这茬给忘了,家里那边以为我们出了事儿,担惊受怕。
我也知道,这事儿是怨不得二轮子的,毕竟这次回家就我们两个,人手不足,他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实话实说,一见了杨涵,我这心思还真是全都儿女情长了,完全忘了我这后面还有一堆事儿等着!
我跟二轮子说,你研究一下,咱们一会儿就回去吧。二轮子一愣,说你刚才还说你这病号呢!实话实说,他这么一说,我反而又有新想法了。我让二轮子赶紧去找杨涵过来。二轮子一看我这表情就知道我是有事儿要办,也没耽搁,屁颠屁颠过去找杨涵了。
没多久,杨涵就回来了,这会儿情绪已经平复了,但眼睛上还肿着。她问我要干什么,是不是哪里感觉到不舒服了。我说我想请你帮个忙,我要出院,帮我安排个车,把我送回临溟。杨涵一听这话,当时就有点变颜变色,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我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怕她误会,赶紧和她解释,不是因为别的,你也知道我的事业刚起步,要是光跟时间赛跑,争分夺秒也就是了。但事实不是这样,饼就这么大,我多吃一口,别人就得少吃一口,所以有人千方百计不让我吃饼,连上桌子都不允许。我得跟他们斗,所以我得回去!
杨涵皱着眉头说,但是你伤口还没好。我跟她说,啥事情都不能从一个方面看,老话说得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伤口现在来看,那就是天赐的良药!我这正愁没法儿示弱呢,要是就这么被车给送回去,再往省城一跑,对方指不定得怎么合计!你这样,你帮我在你们医院里找辆车,给我送临溟,完事了也别走,到时候再给我送省城去。我给他们双份的路费!
我这是没把杨涵当外人,直接就把我这点事儿全都跟她交代了。女人其实就这样,我也是今天才明白,男人在外面战天斗地,她们可以不参与,但是不能不知道。一来是会担惊受怕,二来就是心里会有怨言。男人是想着不让她们跟着操心了,但是她们的逻辑里面,就是把自己当外人!
其实这也是共识上的不同,没什么对错,因为心和出发点都是好的。
杨涵纠结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她给我找完了关系,又给我上药又给我固定伤口,怕我在路上又崩开了。之后又找了两个司机,让他们路上慢慢开,尽量少一些磕磕碰碰。二轮子那里也直接送了钱,这都是办事的道理。
杨涵一路把我送到救护车上,虽然一直没说话,但我也知道她在担心我的伤口。我也没说什么,毕竟煽情这种事情不是我的强项。救护车开了,直奔临溟,一路上开了四五个小时,主要是当时的道不太好走,不像是后来。
司机问我是等一晚上还是直接回去。我一合计,也别等了,临溟就这么大点地方,有点风吹草动,那想知道的怎么都能知道。我让二轮子走点小道,别闹得大伙都知道,家里地方小,回头都来看我也不好。
二轮子这话是听明白什么意思了,这事儿说到底就是捂盖子,我捂得越严实,黄老大那边就越想知道!
一路奔着市医院走,我合计既然做戏就做全套,反正都受这颠簸罪了,那也就别怕身上这点疼了!憋着一口气,自己就不动声色把伤口给扯开了,当时血就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