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房三楼,钢叔和章士力等人围坐在电视机旁,一边喝啤酒一边唠嗑。
“叔,咱们这单到底什么活儿?怎么把小华都带来了!”章士力丢了颗花生米到嘴里,疑惑地看着钢叔。
“这你不用问,反正这笔买卖做成了,咱们全家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钢叔脸色微红,抄起一支老青岛咕嘟嘟地灌进嗓子里,“反正出钱的主儿是真有钱,你爹开的价人家根本就没还,直接多付一倍,就一个要求:事儿必须办明白,否则全都得赔命。”
章士力倒吸一口凉气:“什么人这么狂,还能让咱全家都给他填进去?”
“恩!”钢叔表情严肃起来,点头道,“千万别小看人家,什么都门儿清,那人钱财与人消灾,反正也没什么难度!”
几个人正说着,电视里的画面突然一阵模糊,变得朦胧起来。
“叔,这是咋回事儿?”一旁的刘峰听说办不好了,所有人都得死,顿时紧张起来,指着电视屏幕叫道,“监控看不见了!”
钢叔放下酒瓶子,没好气儿道:“别瞎紧张,一惊一乍的,这是棺材里面的药粉,为的是让里面的人多睡会儿,否则半道儿上醒过来咋办?”
“哦!”章士力闻言也松了口气,他们家族是南方一带有名的骗子世家,坑蒙拐骗什么都干,祖传了几百年,到他这一代已经发展成当地赫赫有名的大家族。
要是真像叔叔说的,这笔买卖办砸了整个家族都要陪葬,那还得了!
钢叔按了几下遥控器,切换了几个监控镜头,棺材里面果然烟雾滚滚,是之前安装在里面的喷头在喷药呢!
“行了,这烟儿一时半会儿散不完,你们先休息会儿,看好那个吴家的小姐,千万别出幺蛾子!”钢叔一仰脖,把剩下的小半瓶啤酒喝个精光,吩咐道。
几个年轻人纷纷点头,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谁也不敢大意,都表示不用睡觉,大家一起守住隔壁房间,绝对不能让吴睿跑了。
钢叔见几个小辈一脸认真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关掉电视,自己进了里屋。
与此同时,广成市通向东部的高速公路上,一辆满载香烛纸人的人货车呜呜地咆哮着,以120公里的时速朝广海市驶来。
车厢后面的棺材里已经烟雾弥漫,淡白色的烟气顺着棺材缝隙一点点儿渗透出来,在车厢里来回摇摆。
关宁睡得很熟、很香,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放松地睡觉了,整个人好像飘在天上,无数云彩在身下拖着自己,一路往上。
空气里味道带着淡淡的甜味,吸进肺里让他觉得整个人都变得清灵起来。
棺材里的四角不断喷着烟雾,毒性不强却足够让人昏睡不醒。
如果不出意外,两个人将真的像死人一样,乖乖地躺在棺材里,直到广海。
就在一切都按照预先设计的轨迹发展的时候,一直没有知觉的吴万钧,缓缓地睁开了眼!
脸色平静如湖!
眼神犀利如电!
这哪里是昏迷多日的病人,曾经一个人被丢在房间里油尽灯枯都不曾睁眼,此刻却看不出一点刚刚苏醒的迷惘。
似乎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毫无意外,吴万钧一只手贴着棺壁缓缓抬起,顺便扯下一截黄色的绸缎,手指一弹,绸子在黑暗里准确无误地将监控探头裹得严严实实。
随后,他轻轻一推棺盖,原本的缝隙变成可容一人进出的空隙。
外面汽车行驶的噪音嗡嗡地传进车厢,吴万钧面无表情地坐了起来。
棺材里的毒烟还在不断冒着,很快整个车厢都被烟雾充满,监控器里的画面也变得模糊不清。
吴万钧坐直身体,好像从地狱趴回人间的幽灵,贪婪地呼吸着并不新鲜的空气。
几分钟后,他似乎享受够了这短暂的时光,若有所思地看了关宁一眼,缓缓躺了回去。
这时,毒烟似乎已经喷完,棺材四角的烟雾终于停止了喷射,车厢里嗖嗖的冷风开始将烟雾吹散,用不了多久,车厢里就会恢复视线。
吴万钧好像有些不舍,但还是伸手缓缓关上棺盖,只留下一条和之前一样的缝隙。
一切又恢复原状!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过多久,关宁有些迷糊地挠挠脑袋,缓缓醒了过来。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舒服的美梦,自己正沉浸其中无法自拔的时候,突然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阵颤栗,好像在提醒自己。
于是,他便醒了。
关宁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之前电击的后遗症也慢慢减退,身体再次恢复了活力。
只是,这棺材里面怎么有些不一样呢?
思绪逐渐回归,大脑开始运转,之前的一幕幕场景放电影似的从眼前掠过,关宁猛地想起,自己带着老吴在棺材里睡着了!
空气里略带甜味的气息让他大吃一惊,自己中了迷药!
他在山里的时候早就养成了过人的警觉,几遍睡觉也绝不会迟钝,外界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自己。
而刚才关宁却睡得天昏地暗,这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定是有人在棺材里放了迷药!
这时,他看见了棺材口那一条缝隙,心里暗呼好险,要不是自己多了个心眼儿留了一条透气口,恐怕这会儿已经彻底睡死过去了。
他可想不到,那么点缝隙顶个屁用,真正救醒自己的,正是身旁那个植物人老吴!
既然棺材里都能冒迷烟,那不用问,这辆车一定有问题!
关宁躺在棺材里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小心地先检查了一遍棺材,自然发现了被裹住的摄像头。
奇怪,自己不是睡着了么?难道梦里面把监控给遮住?
自己啥时候变这么牛逼了?
关宁看了一眼身边躺着的老吴,摇了摇头,宁可相信自己梦游也比这个活死人醒过来靠谱啊!
既然有监控,那说明其他地方一定有人在盯着自己,怎么办呢?
关宁皱着眉,思索起来。
一分钟后,车厢里响起独昂咣咣的敲击声。
驾驶室里的司机正专心地开着车,是不是朝仪表盘下方一个加装的压力表上瞄上几眼。
迷药已经全都释放了,就算目标没有钻进棺材里,烟雾也会顺着棺材底部的气孔充满整个车厢。
这一点,他早就通过后视镜确认了,车厢四周的缝隙处二十分钟前已经开始有烟雾飘散出来,这说明车厢里已经充满了迷烟。
别说是人了,就是头大象,这会儿也肯定栽倒地上打呼噜。
正琢磨着要不要去后边检查一下呢,谁想到车厢后壁突然响起咣咣的响声。
难道这家伙吃了解毒药?不可能啊!
这种迷烟根本没有解药,是专门针对大型动物的神经毒剂,就算他戴着防毒面具也顶不住啊!
想到这里,司机头上的冷汗下来了,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伸手拿起电话,想要拨号。
嘭!
一声巨响,驾驶室门上的玻璃瞬间粉碎,玻璃渣子溅得到处都是。
司机连忙刹车,人货车在路面划出一道S型,险之又险地擦着路边隔离带回到车道里面。
司机两手死死抓住方向盘,脸色惨白地看着车窗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师傅,你这车挺先进,后面的棺材都是顶配昂,还特么的带治疗失眠的!”关宁一手扒着车门,一手轻轻地拍着司机的脸蛋子道,“我刚睡了一觉,现在该你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