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有些棘手,一咬牙,只道,“那好吧,烦请殿下一刻之内一定要出来,否则若是叫人发现了,属下很难交差。”
李瑾是太子,太子自然不会受什么严惩,他不一样,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放太子进入魏国质子寝宫之事,轻则降职赏板子,重则是要人头落地的行为。
然而宫中之人喜怒无常,太子也是他万万得罪不起的人……还是少吃一点苦头比较好。
李瑾颔首,朝秋七示意,两人便进入了院落。
院中倒不如想象的那般萧条,还有一棵瑟瑟的桃树,只是并未开花,一树绿叶,衬得院子里面尽是阴凉。
“是谁?”
燕祈听得门口响声,本就在房内坐着,此时便推了门出来,就看见两人站在桃树下,一人眉清目秀,一人温润如玉,都正将目光放在他身上。
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寝宫来的人本就寥寥无几,若不算上给他送吃食的小厮和照顾他的宫女,根本就是无人问津,变相的囚禁。
然而今天是什么风把这两个人刮来了。
这两人燕祈都是认得的,一个是云时的贴身亲侍,一个是晋国太子,按理说二人并无什么交集,又怎会一同出现在此地。
“原来是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燕祈敷衍的抱抱拳,倚在门廊边上,视线却在二人之间来回移动。
“不必,今日来找你的人,不是我。”
李瑾道,“是他。”
燕祈将视线停在秋七身上,目光有些复杂。
这是云时的亲侍,他来找自己是为何事?
“你只有一刻钟。”
李瑾对着秋七说道,末了便转身去看那棵桃树,留给他们俩空间。
秋七有些踌躇,燕祈回神,问:“是你家主子让你来传话的?”
这一趟可是复杂了,先是经过娘娘,又到太子,接着才见到这个魏国的五皇子。
秋七点点头:“我家小姐让我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她让我问你……”
秋七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昨天你的亲侍去了哪里。”
燕祈微微挑起眉毛来。
云时坐在李慕面前,精致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来,她挑起嘴角,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笑眯眯的说:“殿下不妨猜猜看?”
李慕早已将手中的纸捏成一团,紧紧的攥在了手心。
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即使养在北境,也断断是不可能接触到蛊毒这类险恶之物的。
李慕微微镇定了一些,望着云时面上扯出一个冷笑出来。
“白公子这是何意,这种凶恶之物,在晋国可是禁忌。”
他笑,“稍稍不小心,可就是要脑袋分家的。”
“嗯,也对,这东西是太过危险了。”
云时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所以,殿下行事才要更加小心呀。”
李慕的呼吸骤然顿了一秒。
“你在说什么。”
“在说我们的交易啊。”
云时笑道。
此刻李慕越看她的笑容越觉得心寒异常,眼中不由得透露出杀意来。
这个女人究竟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都知道些什么。
湍赤隐隐发觉出身边凛然的杀意来,不由得侧目,目光淡淡的瞟向李慕。
“殿下,这里是困酒,与外边可不一样。”
话里有话,带着警告的意味,“困酒严禁私斗,有私人恩怨大可出去解决。”
“公子这话可就不对了。”
云时却忽然转过头去,一双眸子似笑非笑的盯住了他,“怎是私人恩怨,这笔交易,可与公子也有莫大的关系呢。”
湍赤被她的眸子竟是盯得有些发寒,神情一冽,眼神微动,不再说话。
三人各怀鬼胎,各有心思,满屋寂静只余下手指时不时敲击杯壁的清脆啷当声。
“各位都是聪明人,在下愚笨,还请有话直说吧。”
湍赤心下一定,打算直来直往敞开了说,这间雅间只有三人,互相牵制很难起纠纷,不如就明里人不说暗话,也方便交流信息。
“好,还是扶摇公子爽快。”
云时哈哈一笑,眼神暼向李慕,恭恭敬敬抬手给他请了杯茶,才神色一敛,正色道,“其实在下邀请宸王做的这笔交易,方才纸上的内容就是其一。”
此话方出,李慕捏着茶杯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巨大。
也许她知道自己养蛊之事,究竟怎么知道的,他也无从得知;也许她也只是猜测,想借此逼他说出真话,自表立场;又也许她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只是想请他代劳搜索养蛊蛊毒之术……
李慕将这句话在脑海里千回百转过后,才将茶杯送到唇边饮了一口,平静的问:“你想要什么。”
燕祈站在门廊边上,挑着眉望着秋七。
“你们问这个做甚。”
眸子却是微微冷了下来,“我的亲侍还轮不到你们操心。”
他昨日确实派了几个亲侍出宫打探了一番魏国的讯息,还设法与湍赤取得了联系,不过这些事情怕不是也难轮到云时来管?
“我家小姐并未说其他,只说问你这一句便够,说若你还信她,便真实回答她。”
秋七道。
燕祈皱眉。
他转眼望向别处,盯着院中那棵不开花的桃树看了许久,又轻飘飘的看了李瑾一眼,才道:“我的亲侍昨日有几个出了宫,这又如何?”
秋七听见出宫这二字,着实有些心惊。
将军昨日便是在宫外遇袭,若说这个五皇子的亲侍出了宫,干什么事情才出宫的呢,莫不是当真是行刺?
然而看此人不像没有头脑的样子,他还在晋国作为质子,此时行刺是大大的对他不利。当然,也不排除他来晋国此行就是为了铲除将军,生死已经看淡。
秋七忍不住问了一句自己想问的话:“那些亲侍,派出去是做什么的?”
他话音刚落,燕祈便缓缓眯起眼来,目光凌厉的望向他。
秋七立即意识到逾越,立时是住了口。
小姐只叫他来问那些亲侍去了哪里,并未让他问其他,何况这若是魏国五皇子自己的私事,岂能容得他人这般询问?
他松了一口气,道:“小姐说还让我提醒你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