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将云时与扶柳引上二楼,走到中间的雅间门口,恭敬的敲了敲门,道:“公子,白公子来了。”
白公子?
还侧卧在软榻上喝茶的湍赤一口茶差点噎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是那日的那名女扮男装的小姑娘?
他等了几日,还以为她是要不来了。
于是立马将嘴里那口茶咽了下去,清清嗓子,道:“进来。”
接着就看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推开门,走进来一个眉眼都带着隐隐笑意的俊俏公子,不用说,自然就是云时。
“白公子今个儿遇上什么好事,心情不赖啊?”
湍赤有些意外,晃了晃手里的茶杯,问。
“嗯,是有些好事,只不过不是我的好事,而是你的。”
云时还想着刚才污湍赤的那一手,一想到就忍不住笑意。
堂堂困酒主人,有三国最大情报网的扶摇公子,原来是断袖。
哦这个消息可是很劲爆的。
“我的好事?我有什么好事?”
湍赤再问时,云时却是不答了。
“我今天是来同你继续上次的谈话的。”
云时面容认真道,“扶摇公子。”
说罢转头看向扶柳:“扶柳。”
扶柳连忙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出来。
“这是什么?……”
湍赤微微坐直了一些,抬眼去看那锦盒里的东西。
“公子自己一看便知。”
“这是……”
湍赤见到内中之物,有些意外,“这是胭脂。”
“哦?原来公子是行家。”
云时微微一笑,“不错,正是胭脂。”
“这便是上次你所说的,要出口西凉的胭脂的?”
湍赤问。
“说对一半。”
云时从锦盒里拿出一盒胭脂膏,凑到鼻尖稍稍嗅了嗅,“这胭脂不仅可以在西凉打开市场,还可以在晋国取得利益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小厮来报:“公子,尚书夫人来向您求一盒胭脂。”
小厮也是一头雾水,自家公子什么时候改行卖了胭脂膏,可是尚书夫人却又偏偏不听,固执的认为自家公子一定有上好的胭脂。
“你看。”
云时摊手,第一个人客已经上门来了。
她微一斟酌,转头对门口道:“你去同客人说,三日之后再来困酒,胭脂双手奉上,同时也会告知她们往后胭脂膏的售卖之所。”
小厮听得并不是自家公子的声音,一时间不敢动作,半晌却是听见里面又传来一道声音:“照她说的去做。”
于是门口那小厮这才下楼去了。
“胭脂一事是你散布出去的消息?”
湍赤问。
“是呀。”
云时点头,“公子你可知干什么行业风险最大,却也收益最大。”
“……”
湍赤手里杯子一转,并未回答,心下却是大概有了个答案,然而只等着她说。
“收银买命。”
果然。
湍赤手上动作停下,接着微微嗤笑开来:“白公子说笑了,困酒不过是小本生意,哪敢做收银买命如此猖狂之事呢?”
“不敢?”
云时垂了眼睛,又抬起,目光直直看着湍赤,“我敢。”
湍赤差点就要将“你一个女子如何干这种事”这句话脱口而出,然而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只轻笑:“那白公子打算如何呢,就用这些胭脂?”
话一出口,想收回已是来不及收回,他竟是被自己大胆的猜想反将了一军。
“是的。”
云时冷冷静静,面不改色,“就用这些胭脂。”
“公子大可仔细考虑,我没有人手,明里也做不了这些事,我只不过是可以将这些胭脂,卖给适合它们,需要它们的人。”
“风险太大。”
湍赤却是摇头,“你自己不说,还会很容易牵连到我呀。”
说罢自己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还颇为和蔼的问云时,“要来一杯么。”
云时淡淡的看他一眼,摇头。
“扶摇公子这可说的什么话。”
她道,“公子可是已经被牵连进来了。”
湍赤倒茶的手一顿,微微眯起眼睛。
这是在威胁自己?
她此话是何意,难道是早在外面便将自己拖下了水,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抱歉,扶摇公子脾气虽好,可也不是没有底线。
他盯着云时,犹如盯着一个将死之人。
她若说不出令他满意的话来,下一秒,她便会变成一具尸体。不论她是什么身份,毕竟扶摇公子是最讨厌被威胁的人。
“公子,你可听说过蛊毒。”
蛊毒?那个杀人于无形之中,被三国列入禁忌之中的苗疆蛊毒之术?
湍赤放下茶壶,不急不缓的饮了一口茶:“听过,莫非你要说你会?”
“在下不才,确实不会。”
其实云时对蛊毒是略懂一二的,算得上半个内行人,毕竟上一世被生生折磨十年,那种痛非一般人可以忘记的。
她的指尖情不自禁的抚上左肩。
以她对蛊毒的了解,只怕不够深入,关键时刻出什么纰漏,所以才需要用到另一枚棋子。
“但是……”
云时闭了一下眼睛,“有人会。”
她算了算时间,这个时辰,那人是该到了。
雅间门再次被敲响。
“公子,楼外有人想进二楼雅间,说是找人。”
是谁?
湍赤不由得苦笑,这个姑娘真正有够厉害,短短几天便将困酒打成了一张焦点牌,各路鬼神都来了,这究竟是福是祸。
罢了,是福最好,是祸也躲不过。
于是只好无力的摆摆手,道:“让他进来。”
接着回头看云时:“找你的?”
“应该是的。”
云时耸耸肩,顺便做到圆桌旁,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方才她并不是不想喝,只是气氛太过紧张,她不想出什么差错,于是才没有回答湍赤递茶的问话。
“喂喂,这就过分了啊。”
湍赤却是不依,“本公子好心为你倒茶,你不要,现在却是又来自己倒了。”
“刚刚不渴。”
听见湍赤这样调笑的语气,云时也瞬间轻松了不少,抬头就冲他认认真真的摆了一个微笑出来。
湍赤见过很多次她微笑的样子,只是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直达眼底,带着莞尔的笑意,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
他居然有些怔了。
于是李慕推门进来就看见这么一副场景。
云时软软的趴在桌上,弯着眼睛笑着望着面前的男子,那男子也是微微低着头,神情专注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