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也曾在北境生活过吗?也对,第一次见她她便是在自北疆而来的路上,她在北疆生活了多少年,才能因云熠崛起而来到京城。
云时捏着桃叶,平稳落下最后一个音符,缓缓睁开双眼,却见所有人都有些还未缓过神来。
“桃叶奏曲,孤还从未听过。”
李瑾颔首,“吹得很好。”
“谢太子殿下夸奖。”
云时朝着那边微微点头。
“不愧是朕的太尉的亲妹妹。”
元帝拊掌而笑,“你们俩兄妹果然都非同一般。”
提及云熠,云时内心记挂,云绯她并不全然信任,也怕她被卷到另一场风波之中,便没有差她前去查看。此时云时更是有些心机,勉强笑了笑,行礼:“多谢皇上赏识。”
至此,花会便只剩下最后一个环节,那便是互相赠花。
云时轻扫一眼云绫,只见她手里捧着早已折好的花枝,面上似乎有些忐忑的望着李瑾,而李瑾则是像没注意到这道炙热的目光似的,目光散漫的望着桃花林。
云时并无意折花,又不得不这样做,只好挑了一支并未开花接花苞的枝丫,正准备发力折下,却听见身后一人开口。
“等等。”
云时不晓得这话是同自己说的,还是别人。于是一愣,转回身去。
转过身,却只见到李慕背着手,站在元帝面前,恭声道:“儿臣有一个建议。”
“说罢。”
元帝显然并不待见这个儿子,只是随意一挥手,示意他开口。
“十里桃花,灼灼红妆,儿臣以为折了着实可惜,此地又都是爱花之人,不如换一件东西作为信物。”
谁知出口的却是这样一番话。
“哦?”
元帝这才正眼看了李慕。
自己这个儿子,原来除了权势之外,还有能入他眼的东西吗?
“那你说换成什么才好。”
“儿臣以为,就以自己身上一件独特的物件作为交换,既意义特殊,又免去了花枝受难。”
李慕声音恭敬,端端正正的答道。
云时扶着花枝微微有些诧异,先前她说怜惜桃花,不过也只是一时起兴,谁料他竟是放在了心上,当下就当着元帝的面提了出来。
她的目光微微有些动容,正如她所说,李慕此人虽心思狠辣不择手段,却也是个细腻的人。
“好,既然你有这份爱花心,那朕准了。”
元帝思索片刻,终是点头。
李慕恭敬道了恩,退下之时轻飘飘的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云时毫不吝啬的回予一个微笑。
即使是棋子,有时候也需要给点甜枣,不是吗?
另一边云绫则快速思考着自己身上有什么特殊独一无二的东西,这个宸王真是变化无常,明明赠花偏偏要改成赠物,桃花折了还会再开,有何不可。
心里一边埋怨着,一边灵光一现,将左耳上的珍珠耳环取下,摊在掌心。
这对珍珠耳环是阮氏在她生日之时赠予她的,价值不菲,也是阮氏亲自设计请京城巧匠专门打造的,应是绝无第二副。
云绫将耳环握在手里,只等都准备好了,就向李瑾走去。
云时对这个活动不太感兴趣,趁没人注意到自己,便默默退后几步,将自己掩在人群后面,根本不想参与进去。
在场女眷的目标无非是皇亲国戚,其余的公子哥儿都不太有人理睬,女子们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几个人身上,只等看他们手中的信物是要交与谁。
只见李瑾从发间拔下一柄白玉簪子,晶莹剔透,当中玉根泛着丝丝青碧,一看便是上好的水头。
李慕自腰间解下一块玉佩,竟是罕见的墨玉,乌黑的玉身,上面刻的字,都代表了宸王显赫的身份。
其余皇子纷纷拿出自己的物件,女眷们眼花缭乱,几乎看不过来。
“你为什么不去。”
云时正昏昏沉沉的看着,忽然听见身旁有人靠近自己,低声问。
她想也没想便反问回去:“那你为什么不去。”
转眼一看才发现是燕祈,于是笑容更深:“这不是五皇子,怎么,五皇子对我们晋国的女子看不上眼?”
燕祈摇头。
“那是为何,你既为求和而来,为何不在晋国找一个女子成婚,也好加深魏国与晋国的关系。”
云时懒洋洋道。
“这是个好方法。”
燕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是你看,你们这儿会有人愿意嫁给一个魏国失势,又在晋国做质子的皇子么?”
这句话说得一本正经,好似他当真有认真的考虑了这件事一样。
云时转过脸去,认认真真的盯着他打量了半晌,才道:“没有,不过你这张脸若去窑子里走一趟,倒是会有很多女子争着要给你当小妾。”
燕祈哑然。
云时被这一说笑,心头雾霾也散去了一些,刚想再开口,却见一块乌黑光泽的墨玉直直的递到了眼前。
这是?……
云时先前并未看见这块玉佩出自谁手,当下皱起眉毛来,抬头望向眼前的人。
“殿下这是何意?”
云时问。
“赠你的。”
李慕看着她淡淡道。
“承蒙殿下错爱。”
云时顿了顿,退后一步,仰着脸望着他,不卑不亢,“云时无意,还请殿下收回吧。”
李慕看着眼前这个姑娘仰起来的小小的面孔,忽然就想到玄武门口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一张娇小的面颊,藏在厚厚的袄子里,眸子生动灵转,顾盼玲珑,像一只软糯糯的糯米丸子。
他不禁微微一笑。
这个姑娘身上让人猜不透的地方太多了。
“接着吧。”
他说,“只是朋友之间的赠礼。”
朋友之间?
云时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若说朋友二字,恐怕断断是不会从李慕口中说出来的。
李慕其实是欣赏云时的,她的果决,淡然,机智,懂得随机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