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手放在膝上局促不安的等待着。
整个房间内都静悄悄的,只有冠冕上的珠串会随着他的呼吸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李慕的视线一寸寸的打量着这座熟悉却又陌生的宫殿。
从今天起,这里的一切都会烙上他李璟的名字。
洪亮的钟鼓鸣声打破了紫禁城的安宁,也唤醒了李璟的沉思。
他听到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之后等在一侧的老太监轻声的通报,“殿下,吉时已到。”
“知道了!”,他应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起身。
门外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早已等待多时。
在他们的翘首以盼中,李璟的天子仪仗终于在城楼前落脚。
在官员们的眼中,新皇帝一身金黄色的龙袍,龙袍上绣着的九条五爪金龙显得尊贵而威仪。
他的步伐均匀每一步都坚定沉着,数万人的注目仿佛对他没有一丝影响。
紧接着便是祭天,问候各路神仙。
李璟慢慢的对繁琐的礼节感到厌烦,可是也只能强忍着。
然后,从云熠手中接过一方木匣,小心翼翼的将它打开。
木匣中放着一方雕刻着盘龙的玉玺,旁边是兵符。
云熠浅笑着将那木匣交到他手上,然后取出了那方玉玺
“把手指咬破!”
“然后把血涂到龙的眼睛上。”
李璟心中满是不解,却还是照做了。
看着李璟一丝不苟的完成了,云熠满意的说,“殿下,它今后将为您所用。”
“吾皇万岁万万岁!”
终于有人忍不住跪倒在地高呼起来。
在有人带头的作用之下,众大臣、将士都不约而同的一排排跪倒下来。
口中高呼万岁。
大殿前的设计本就有回音的效果,上万人的呼喊声显得格外壮观。
云时在下面站的有些累了,就拽了拽燕祁的袖子。
燕祁马上会意,带云时离开了喧嚣的人群。
回到云府,好久不见的秋七迎上来对云时说,“小姐,有人找您。”
云时左眼皮跳了跳,疑惑的朝会客厅走去。
眼前立着的男子容貌普通,身材微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但是直觉告诉云时,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鬼手李。
于是便抢先发问,“你可是鬼手李?”
“正是在下。”
那老郎中的法子果然起了作用。
不等云时发问,鬼手李便说,“让在下看看姑娘的病情。”
燕祁将被子拉开,扶着云时躺下。
鬼手李并没有照寻常郎中那样先把脉,而是卷起云时的衣袖,观察起她的胳膊。
片刻时候,鬼手李问到,“姑娘最近可感觉后背瘙痒难耐?”
云时忙说,“是的,尤其是……”
“尤其是夜里最为严重?”
“是的是的,您真是神了。”
鬼手李的神色凝重起来,片刻之后,他才开了口。
“你被人下了蛊虫。这种蛊虫极为微小,人眼几乎看不见。它可以吸收你血液中的养分不断繁殖。随着数量的累积,某些地方的血管就会被堵塞。”
“你后背觉得痒是因为它在移动,寻找新的养分。”
“那为什么白天不会……”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受了某种召唤。”
燕祁急切的问,“您说怎么治?”
鬼手李犹豫的说,“保守一点就是靠换血。”
云时和燕祁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把你身上有虫卵的血液换掉。”
“放了血我不就死了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鬼手李摇着头说到。
“那您是什么意思?”,燕祁也感到很疑惑。
“换血,而不是放血。”
“放出你自身坏血的同时,向你体内输新鲜血液。”
“怎么可能?!”
鬼手李反问到,“怎么不可能!?”
“这种方法成功的概率虽然很低,但是总比没有办法强吧。”
云时小心翼翼地问,“您说的这个方法成功的概率能有多大?”
“嗯……这个吧……根据记载有过那么一例。”
“那个被救的人我曾经走访过,七十多岁了,身体依旧没什么大碍。”
正当燕祁在考虑要不要冒这个风险的时候,鬼手李又开口了。
“只不过……你是他的什么人?”
燕祁刚准备开口,被云时抢去了话。
“他是我一个朋友。”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太好办了。”
燕祁没理云时,继续问到,“您刚说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这个法子对换血双方的要求都很苛刻。”
“双方必须有血缘关系,这样进入异体才不会排斥。”
“而且输血那方大量失血,会有性命之忧。就算最后勉强活下来了,身体也会变得特别差。”
鬼手李顿了顿说到,“法子我已经告诉你了,至于怎么做那是你的事。”
“我劝你考虑清楚,一般这种情况我就直接跟家人说在准备后事了。”
“那您为什么还和我们说这么多?”,云时不解的问到。
“唉,你们一定是见过我那师傅吧?”
燕祁和云时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吐蕃那个老郎中。
于是点了点头。
“一看就是我那师傅出的法子。算是还他老人家一个恩情吧。”
“我现在都已经不再做这换血的事了。离开师傅后云游四海,突然有天心就静了,再也不想闯荡了。我的孩子现在都会叫我父亲了。”说罢腼腆的笑着,一脸幸福。
“这样,你们要是找好了输血的人,准备试试这个法子,我再来。”
“嗯,好,不管怎么说谢谢您,给了我们希望。”
鬼手李走后,云时和燕祁都沉默着不说话。
终于,燕祁打破了沉默。
“不说你哥他愿意冒这个险吗?”
“这是你一个外人该管的事情吗?那是我哥又不是你哥。”
燕祁一听,很不悦,“我说你最近是怎么了?脾气怎么这么差?”
“我的意思是说要不先不要试了,咱们再找其它的法子。”
云时不说话。
“别最后闹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不值。”
“我看你就是嫌我碍眼,不想让我活着。”
燕祁也一下炸了,“你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真的是没法儿和你沟通!”
说罢一甩袖子摔门离去,留下云时在原地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