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有个孩子跑来告诉我,说有一位大姐姐来了,给他们每人分了一些文具和水果。我听了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院长走到邹兰的跟前,端详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孔说道。
她亲昵地抚了抚邹兰的脸颊,“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难道是想躲着我偷偷走掉不成?”院长开玩笑式地说着,捏了捏邹兰的脸,就像她小时候所做的那样。
邹兰揉了一下眼睛,在她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朋友的现在,她发现自己还有院长这位亲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一直照顾着她在心里记着她的亲人。
邹兰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说道:“哪能呢?我是想发完东西就去看您的,您自己就先过来了。”
院长仔细地打量着邹兰,不知道是不是邹兰的错觉,总觉得对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去我那里坐坐。”说完她就转身率先朝她的办公室走了过去。
院长的办公室和这所孤儿院的其他地方基本一致,看上去有些陈旧,也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桌椅书架等必须的物品。
“您这个办公室还是和从前的一模一样。”邹兰将这整个房间打量了一遍,开口评价道。
院长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水,给邹兰递了过去,邹兰道了一声谢后接过,就着一次性杯子喝了一口。
“都用习惯了,没什么地方需要改变的。”院长不以为意地说道,“坐吧,难得来一次,怎么变得这样拘谨了?”
邹兰笑着坐下,院长也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她看了邹兰一眼,似乎有话要说。
这时门外突然有一名男子冲了进来,将屋子里的两人都吓了一跳,邹兰差点儿把手上端着的水给撒了。
院长看清楚这名男子的长相之后,脸色稍微沉了一下,开口斥责道:“小炎,你怎么这样冒冒失失的,我这里还有客人呢!”
这时邹兰也看清楚了来者,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这位小炎是她幼年的玩伴之一,两个人还挺熟的,没想到这次还能凑巧碰上。
邹兰刚想说点什么,就见小炎恶狠狠的目光扫了过来,眼神里带着恨意、鄙视等显而易见的敌对情绪。邹兰刚到嘴边的话被他的视线一扫,立刻吞了回去,心里泛起一阵迷茫,不明白小炎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出了什么事情了吗?邹兰在心中疑惑地想着。
院长一见眼前的场面,就对自己闯进来的小炎说道:“你先出去,这里没你的事儿,我还有话要和邹兰说呢。”
对在孤儿院长大的他们来说,院里的工作人员就像亲人一样,对他们一般都是极为尊敬的,尤其是院长,她为人严肃中带着和蔼,孩子们都说她好。但是小炎听了院长的话后,非但没有按她所说的出去,反而摆出了一副“你赶我出去我也不走”的架势来。
这实在有点奇怪,在邹兰的记忆里,小炎是很黏院长的,对她的话从来都是千依百顺,今天这是怎么了?莫非好些年不见,小炎也已经不是当年的小炎了么?邹兰立刻想到了陈瑶,心里一阵难过。
“这个贱女人都能留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走?要走也是她走!”
小炎一只手指着邹兰,一张口就是针对她的。他的话像是针扎进了邹兰的心里,刺得她很疼,但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受这样的对待,她只是来看看这里的孩子们,来看看院长而已,为什么小炎要这么对她?
邹兰原本愉悦的表情在听到小炎的这句话之后彻底消失不见了。
院长看了邹兰一眼,而后抬高了音量训斥道:“小炎,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小炎脸上的怒意丝毫没有因为院长的话而有所消减,他看向院长说道:“院长,您这次不能心软了,赶紧把她赶出去吧,这种女人还跟她说话做什么?我呸!”
院长见小炎完全不听她的话,脸上也有了一些怒意,她刚想说一些重话,就听邹兰抢在她前头开口了。
“小炎,我们也很多年没见了,你干嘛一见面就开始骂人?我做了什么了吗?”邹兰的脾气软,但也不喜欢就这样被人指着骂,她自认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就不该受这种言语上的侮辱。
院长叹了一口气,见自己阻止不了了,像是放弃了一般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干脆由着这两人去了。
小炎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知道?”
邹兰更加觉得莫名其妙了。
“我做什么事情了?我这才刚跟你见面……”就算想做什么得罪小炎的事情也要有机会啊,他这火发得简直莫名其妙。
“好!你不知道是不是?那我就告诉你!”小炎自己搬了一张椅子来,一屁股坐了下去,大有一副要跟邹兰理论的样子。他将手上攥着的一张报纸往桌上重重一拍,说道:“你自己看看!”
这张报纸在小炎手心里攥了许久了,早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了,而且看纸张也不像是最近的报纸。邹兰满腹疑惑地将这张报纸慢慢弄平,结果看到了上头的照片之后,脸上就微微变了色。
“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小炎用手指指着报纸上的那张照片说道,“你跟吴氏的董事长关系还真是亲密啊,是不是给他透露了很多邹氏企业的消息,巴巴地用邹氏的商业机密来换取他多看你一眼?”
小炎越说越激动,邹兰却是变得沉默了下来。
这时院长忍不住插嘴说道:“小炎,这件事情只是你的猜测,你也不问清楚就开始骂人,这样对吗?”
小炎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心情平复了一些,这时转向院长说道:“院长,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对待某些不要脸的人,是不需要好好说话的!”
邹兰看着眼前的这份报纸,就是这则报道,让很多人都误会了她。她当初是被迫才与吴普行在一起,可是在别人的眼里却都说她是自己主动贴上去的,谁也不知道邹兰的苦衷,她便是解释也无从解释起。
而现在,邹兰的确喜欢上了吴普行,哪怕是在他背叛了自己的一番心意的现在,她还是无法欺骗自己,无法否认自己的真实感情,她还爱着吴普行……因而邹兰绝不会把他当初绑架自己的事情张扬出去。面对小炎的质问,她更加无从解释。
“小炎,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没有泄露邹氏的秘密,我对公司的事情根本就不懂,也没有参与到那些工作中去,我哪里知道什么秘密……”
邹兰试着在不暴露吴普行的前提下进行解释,但她的话只是惹来了小炎的激怒。
“放屁!你别想用这种话来骗我,你是邹家的女儿,倒贴给仇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事是你不会做的!”
邹兰也被他弄得气了起来,她的遭遇已经够凄凉了,为什么还要被他一个无关的人指着骂?她就算真做了那些事情,也与他小炎没有关系。
邹兰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出来。
“我做什么都跟你没有关系,请注意你的言辞。”
“怎么跟我没有关系?”小炎阴冷的眼睛盯着邹兰,“我在毕业之后就进入了邹氏工作,在那里呆了好多年,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往上爬,好不容易爬到一个不错的位置上,邹氏就倒闭了。你知不知道我付出了多少的努力?我的学历不好看,做什么事情都要难上一些,我费了那么多的心血才取得的成就,就这样在一夜之间都没有了!现在又要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天知道还能不能遇上好机会。”
小炎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话,邹兰听了被他气得笑了起来。
“既然你可以努力一次,那就努力第二次,我也不希望邹氏倒闭,但这事情是我说了算的吗?”
“你懂个屁!”小炎再次爆了粗口,“你做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哪里知道我的辛苦……”
如果说邹兰刚才还心怀一丝愧疚的话,现在她已经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虽然邹氏的事是吴普行一手造成的,和邹兰也算有点关系,但是像小炎这样将自己的不幸通通怨到被人身上的人,邹兰并不同情。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说话啊!”小炎大吼着扑向邹兰,看样子还想动手。
院长连忙拉住了他,这时从外面进来了另一名男子,他也上前帮忙,半拖着将他戴了出去。
邹兰站起了身,向院长道了一声歉,说道:“抱歉在您这里弄出了这样的事情来,我这就回去了。”
院长连忙拉住了转身要走的邹兰,说道:“如果要道歉那也应该是我道歉才是,小炎一直用自己的工资补贴孤儿院的支出,对这里的孩子们很好,现在他原来的那份工作没了,新找到的工作累不说,报酬还很少,他想了很多办法都找不到出路,心里也烦着呢。但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该这么对你,我代他向你道歉。”
邹兰连忙阻止了院长,“这不关您的事,您不需要这么做,我受不起。”
院长再次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先坐下吧,我还有件事情想要跟你谈谈。”
邹兰本来是来孤儿院散心的,没想到却反而在这里碰上了糟心的事,她当即就想离开这个地方,但是院长的话又阻止了她的脚步。这位毕竟是有恩于她的人,而刚才的事也是小炎单方面的行动,和院长他们并没有关系,想到这里,邹兰再次坐了下来。
“您要跟我说的是什么事情?”她见院长神色凝重,有些担心地开口问道。
院长沉默地看着桌面,半晌没有说话。邹兰在一旁静静地等着,隐约知道了这件事一定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