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阿姨果真走了,而她被炒鱿鱼的消息也传到了在别墅里做事的其他人耳中。那些曾经对邹兰呼来唤去的人,突然间全都变得恭恭敬敬,俯首帖耳,甚至还有来套近乎的,拍马屁的,为从前做过的事情忏悔的。
这实在让邹兰有些不知所措,她一整天都过得有些提心吊胆,而吴普行回来之后却一点表示也没有,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邹兰很怕他,自然也不敢问。
这一天晚上吴普行又让邹兰搬到了他的那间卧室,邹兰在自己的那个房间里还没有住熟悉,就又搬走了。
邹兰坐在这个房间里的一张椅子上,听着从浴室里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心情有些沉重。
她现在很害怕夜晚的到来,她很害怕重演之前的噩梦,尤其是在这个房间,那些噩梦都是在这里发生的。邹兰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铁青了,她忍不住的不断想着吴普行在今晚又准备了些什么折磨她的手段,这些可怕的念头停也停不下来。
水声停止,浴室的门被人拉开了,吴普行穿着浴袍和脱鞋走了出来。
他径直来到床上,掀开被子坐了进去,见邹兰还坐在椅子上不动,就冷下了脸说道:“杵在那里干什么,别妨碍我休息。”
邹兰的身子微不可见的一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咬了咬牙,起身来到了床边,她已经洗过了澡换好睡衣了。
吴普行往她身上看了一眼,视线顿时就变了,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渴求之色,可是下一刻,他就移开了视线,说道:“睡吧。”然后就钻进了被窝里,闭上了眼。
邹兰看着吴普行的举动微微一愣,这是……今天不要的意思吗……邹兰的心里涌上了一点欢喜,却又患得患失地将它硬压了下去。她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却一直注意着吴普行的动静,根本无法入睡。
时间缓缓地流逝着,身后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人却一直没有动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邹兰心中诧异,今天是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了吗?
她的念头刚刚闪过,就有一只手臂横了过来,揽住了邹兰的身体。邹兰一僵,心想果然是她想得太美了……可是吴普行在这之后却又没了进一步的动作。邹兰试探性地动了一下身子,对方没有反应,她再动一下,还是没有反应。邹兰满脸古怪地被吴普行搂着,就这么过了一夜。
这之后的几天,邹兰一直提心吊胆地等待着吴普行的发难,但是他却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这话准确地说来也有些不正确,应该说是没有什么让她难堪的举动,但是整间别墅却充满了一种古怪的违和感。
邹兰一直想不明白这违和感从哪里来。吴普行对她的态度并没有以前那么恶劣了,但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动辄呼来唤去地让她做这做那,比如让她亲自下厨做饭,比如让她去买一些东西。但邹兰照做了之后,他却总是冷着一张脸对她挑三拣四的。
比如说昨天的晚饭,邹兰做了吴普行点明要吃的香辣蟹。这道菜上桌之后,吴普行才吃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邹兰见状心里一揪,连忙问他怎么了。吴普行就说了两个字:“太辣。”但问题是邹兰本身就不太耐辣的,因而也没有做得有多辣,吴普行不是自己说要吃这个的么?难道他比邹兰还不耐辣?那为什么还让她做这道菜啊……
诸如此类的“挑三拣四”不胜枚举,但是吴普行却仿佛吃上了瘾,一边说着难吃,一边又让邹兰继续负责准备晚餐,弄得邹兰有时候还会怀疑他是不是有自虐倾向。
按理说吴普行没有找她的大麻烦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虽然平常各种无理取闹但比起从前是好多了,邹兰应该庆幸才是,但是她心里的违和感却一直都没有消除,直到有一位时装设计师拜访了这座别墅。
这位设计师大约三十岁出头,是一名女性,姓陆名虹。赵驰把她带到邹兰的面前的时候,邹兰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陆虹人很热情,她一见到邹兰就热情地上前跟她打招呼,并主动说明了来意。
“邹小姐,我是吴先生请来的,他让我为你设计并定制一批服装,我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跟你慢慢聊。”
邹兰一听懵了,问道:“定制服装?”
这次轮到陆虹吃惊了,她说道:“这件事吴先生没有通知你吗?”
邹兰摇了摇头,为什么要定制服装?她一个阶下囚随便穿穿不就好了。其实她在一平村的这三年来,物质条件很低,当教师的工资也没有多少,只够维持生活,更别提买很多漂亮衣服了,因而邹兰渐渐地对这方面也不在意起来,有什么她就穿什么。
陆虹笑了一下,有些暧昧地说道:“吴先生对您可真是体贴呢,虽然我们工作室算不上顶级的大牌,但是不是我自夸,在上流社会也是数一数二的,像今天这样的上门服务,一般来说都要提早预约,吴先生是支付了一大笔额外的费用才排出了今天的这次会面。”
邹兰有些傻乎乎的笑了一下,体、体贴?她说的是谁?
邹兰和陆虹就定制衣服的事商量了很久,量取了她的尺寸,并与她讨论喜爱的风格,又额外挑选了一些现有的款式,根据邹兰的相貌和喜好做一些变动。邹兰本来只想随便弄弄的,谁知吴普行还预先和陆虹约定好了衣服的件数,邹兰得知了之后很是诧异。
陆小姐走后,邹兰就这件事考虑了许久,总算明白了她一直以来的违和感在哪里,吴普行最近对她太温柔了。
不是他面对邹兰时的态度,虽然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爱理不理的样子,但是在别的方面却截然不同。比如他请人来给邹兰定制衣服这件事,又比如他让人准备药膏的事情,邹兰越想越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她感觉最近厨房做的菜也越来越偏向她喜欢的口味了。
这个发现让邹兰忐忑不安,一面怀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一面……她现在砰砰直跳的心脏是怎么回事?
邹兰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别胡思乱想,这一定是错觉。她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试图麻痹自己的感觉。
这一天晚上,邹兰因为心乱如麻一直在走神,吴普行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但是他是个好面子的人,搁不下脸来去问她是怎么回事。直到两个人上了床,邹兰还是这副德性,吴普行这才火了。
“你在想着谁?一直魂不守舍的!”他为自己心中的猜想而发了疯,醋意涌上喉头,酸溜溜的。
邹兰被吴普行的话吓了一跳,这才回过神来。她恍惚而无辜的眼神让吴普行的怒气缓和了些许,但是没能完全消气:“回答我的问题!”他命令道。
邹兰本能就想实话实说,她在吴普行的面前永远像一只可怜的小猫一样,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可是她刚刚张了张嘴,就惊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没法把那个答案说出口。
是的,,邹兰在想吴普行的事情,她在回忆着他的一举一动,不停地猜想着他的想法。她越是这么做,就越感觉到他最近对自己的好,邹兰就忍不住有些飘飘然起来,心口暖烘烘的。
邹兰使劲地甩了甩脑袋,对自己说道:“我没有在想什么。”
她不小心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吴普行疑惑地看着她,见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火气便消得差不多了,谅她也不敢欺骗自己。他思索了一会儿,猜想邹兰是不是累了,便打算放她一马,于是翻了个身,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一副准备直接睡觉的样子。
邹兰见状顿了一下,突然问道:“不、不继续了吗?”
吴普行正在整理被子动作一僵,他不敢相信似的看向邹兰,邹兰从他眼神的难以置信里明白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继续什么?当然是继续……继续……
邹兰羞红了脸,她不仅为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感到羞耻,更是觉得浑身发凉。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在想什么?她在期待些什么?邹兰只觉得恐惧感像是潮水一样涨了上来,将她整个人没了过去。
吴普行嘴角一翘,突然笑了起来。他一把捞过邹兰的身体压在了身下,凑近了她的脸,近距离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既然你这么希望的话,那我也会满足你的……”
静夜之中,吴普行低沉的耳语仿佛带着无限的蛊惑,邹兰只觉得一瞬间如坠梦里,所有的烦恼都被她抛在了脑后。她不自觉地伸手抱住了眼前男人的躯体,紧紧地贴上他。
感觉到邹兰的配合,吴普行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他的脑袋,他再也顾不得许多,只有原始的欲望驱使他去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直到热情消退,邹兰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她突然打了个寒颤。她的动作惊动了身边的人,他状似不经意地从背后揽住了邹兰。
从背后传来的体温那样温暖,邹兰的心却愈加悲伤难过。她发现自己在依恋着吴普行的温度,她发现自己在渴望着他的关怀。这些日子的一切都在邹兰的心里烙下了印子,她迟钝的直到今天才发现它们的存在。
只是给了她一点温暖,她怎么可以就这样忘形?她难道忘了吗?吴普行对邹氏做过的事,对她做过的那些事……
邹兰捂住了自己的脸,泪水无声地流出,渗入了枕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