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缌仍然还是像往常一样笑着,甚至很多时候都笑的有些过于夸张了,太子的婚宴自然没有什么人能够注意到她这样一个公主,而她也乐得自在,索性一个人在旁边喝闷酒,时不时再送上几句祝福的话语。
这样的大喜日子,她的心境,似乎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吧。
虞缌这样想着,可是同时,她也因为能够见到南睿而感到由衷的高兴,两人并非一定要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她能远远得看着南睿,她已经很知足了。虞缌本就是个豁达的人,向来都不喜欢多愁善感,可是她现在无论如何也不得不多愁善感了。
南睿充斥着她的生活,她终于开始发现,好像所有的事情就像计划好的一样,如同一个巨大的陷阱,就这样等着她慢慢往里跳,可是她也无可奈何。
虞缌浅酌一口清酒,她一定要找到那天信鸽的主人,然后再追查下去,或者是想个办法逃离皇宫,不然如果任何人发现她今天的一切,都会是巨大的罪过。
她和南睿曾经也有过联系,加上丞相大人权倾朝野,如果她真的出了事,皇上又有意除掉丞相府,那么她反而会变成祸累南睿的媒介,她不想成为南睿的绊脚石,他的前途无可限量,又怎么可以在她这里而发生了转折呢?
她实在不愿意,也绝对不能拖累南睿!
想着想着,虞缌就站了起来,也不管是不是有人注意到她,慢慢离开了婚宴。
里面一片喜庆,外面却隐含凉意,虞缌深吸一口气,如今已是夜晚,皇宫很少有这样盛大又热闹的宴会,她本身就是个很喜欢热闹的人,可是今天南睿在了,她是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的。
虞缌不知道为什么,南睿总是牵扯着她的情绪,她就好像是被人操控着的提线木偶,南睿拉着另一端的绳子,轻轻一拉,她就变得不再是自己原来的样子,也许是因为在乎吧,虞缌想停止让自己想下去,无奈却怎么也办不到。
她的脑海里,眼睛里都是南睿,甚至鼻息之间也充斥着南睿特有的气味,就好像中毒一样,一旦沾染上了,就开始变得有瘾,从此以后想要摆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虞缌坐在了荷花池的边上,冷风轻轻吹过,本来因为喝酒而有些眩晕的头脑也开始微微清醒了,她手托着腮,本该一脸闲适,如今却整张脸扭曲在了一起。
虞缌轻声叹气,赏花也没了心情,本来这荷花池里的荷花开得是极好的,可是她如今真的完全没有了要去看的心思。
该怎么办呢?
虞缌自己也不知道了,她希望南睿从今以后都不要出现在她的眼前了,她的脑子里已经够乱的了,如果南睿真的出现了,她真怕自己当初鼓起勇气所做出的一切全都前功尽弃,可是那又该怎么办?至少在很多时候,虞缌想到南睿,脸上总是洋溢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一抹微笑。
虞缌应该是快乐的,至少要比古代的任何一个人都快乐,可是她渐渐发现,自己的快乐是建立在了别人的痛苦上,如果被人发现,她是假的公主,那他还能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吗?虞缌不知道,也不敢再想下去了,万一到时候南睿反而追究她骗他的事情,那又该怎么办呢?
她该如何去说,自己是穿越了千年而来到这里,只会被人当成妖怪吧。
虞缌已经全无性质,愣愣得看着眼前的荷花池,直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才警惕似的向后缩了一下。
虞缌回头,一袭黑衣印入眼帘,来的人似乎面容深邃,竟有墨玉之气,虞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愣在原地。
黑衣男子虽然比不上南睿,但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只能说,相较于南睿的两个哥哥确实是不相上下。
“你是谁?”虞缌警惕得询问了一声,皇宫里照道理来说应该是不会松懈警备的,可是这个黑衣男子她从来未曾见过,身份又很神秘的样子,周身上下都带着一股谜团。
“我是谁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该跟我走一趟。”黑衣男子冷冷开口,“而且你是必须和我走,由不得你半分拒绝。”
黑衣男子的话语立刻变得霸道,让虞缌竟是想抗拒也抗拒不了。
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黑衣男子慢慢靠近她,双手即将触到她的肩膀,虞缌恍若梦中惊醒,从荷花池边站了起来,“你想带我走?可以,不过出宫以后你要放我自由。”
虞缌准备和黑衣男子谈条件,挟持?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被绑架出宫,可是出宫以后她又实在不愿被人牵着鼻子走。
至少偶尔有的时候,她也能偷偷靠近丞相府,哪怕是见一眼南睿,那也是好的。
黑衣男子倒是饶有趣味得笑了起来,“你在和我谈条件?”
很显然,他完全不明白了,明明自己是要绑架这个公主,可是这个公主怎么弄得好像是自己求着要带她走一样,可是他见过的人都怕他,这样强势得和她谈条件的女人,还是第一个,不是吗?
黑衣来了些趣味,笑着等待虞缌的答复。
“虽然今天是太子的大喜之日,可是你要明白,这里是皇宫,只要我叫一声,你就完全不可能带我走,说不定自己还要在这里赔上一条性命,但我不一样,我知道整个宫里防备最松懈的地方,所以我们两个都可以全身而退,而出宫以后,你就要放我离开,否则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虞缌这个时候表现得极其冷静,她知道,如果要让黑衣接受她的条件,那她就必须镇定,也必须让黑衣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所有的防备都被调到了别处,她刻意回避众人选择了这样一个地方,其实也只是因为无法面对而已。
黑衣的武功看上去就很高的样子,既然能不知不觉混入宫中,那么想要带她离开根本就是一二三的事情,她的确没有资格谈条件,可是她也可以扮猪吃老虎,反正她是公主,这宫里没人比她更熟悉了。
显然,她的计划要失败了。
黑衣忽然笑了起来,“你可真有意思,你以为我是那种蠢材,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过来了吗?”
他还是等着虞缌的回复。
虞缌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我当然知道你是知道的,可是你知道那又怎么样呢?别说你研究好皇宫的地图,你有没有想过,皇宫的地图和守备所有的一切说不定都是别人骗你的?你也真是天真,别人出谋划策的时候随便糊弄你两下,结果你一个人就莫名其妙单枪匹马得冲进来了,这不是在搞笑是什么?”
黑衣人沉默不语,像是在想些什么事情。
“你知不知道皇宫里有隐藏守备?”虞缌决定和自己打个赌,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这个黑衣人多半和这原来的身体主人有关,“你一定不知道,我之前生过一场大病,醒来以后皇宫的布防图就改动了一些,所以你要只身带我离开,再加上我一定要拖你后腿的话,你根本就是徒劳无功,而且说不定还要赔上自己的性命。”虞缌实际上也就是吓吓他,她知道没有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你可真的要想清楚了,人的命只有一条阿,死了以后会轮回什么的都是放屁!所以说,以防万一你还是相信我的好。”
黑衣若有所思得看了一眼虞缌,“你又知道我带上你是绝对安全了?”
虞缌明白,要让黑衣相信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有些难度的,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她也的确没什么选择,如果离开这里,离开皇宫这个让她感觉沉重的地方,她一旦失去了束缚,就有太多的事情能够去办了,说不定她还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虞缌这样一想,也不由得兴奋了起来,虽然她现在不能和南睿在一起,可是她相信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能够摆脱面前的困扰,她就一定会走向南睿,哪怕南睿再也不会接受她了……
是阿,没有关系的!这是她欠他的,她应该还!
虞缌一般遇到决定好的事情,就有股想要勇往直前的动力,如今看来,这个出宫机会不可多得,但是她从来都不愿意被别人所利用,因此无论如何,她都要从黑衣手上掌握主宰的能力,一旦被黑衣发现,是虞缌自己想要出宫,那么他应该也就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了吧。
虞缌的脸上立刻挂起一阵谄媚的笑容,连她自己应该都看不下去了吧,“呵呵,怎么会呢?你那么英勇无敌,单枪匹马就跑进了皇宫,你带我出宫自然是安全的,只是我那父皇母后找不到我该急了,你带着我铁定会被追杀的,所以出了宫以后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各走各的。”
最好永世不再相见!
虞缌见黑衣仍然没有任何行动,于是再次补上了一句,“反正只要宫里的公主失踪,宫外想当公主的随时随地可以进来,你又何必犹豫呢?如果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就不太好了吧。”
黑衣认真思索了一下,确实觉得这个想法可行,他点了点头,直接抓起虞缌的肩膀,一个闪身,便塔过荷花池,跳到了宫门处。
皇宫的宫墙很高,黑衣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带走她的,所以只好想个办法从宫门口离开,但是眼下又确实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虞缌眼珠一转,正好看到旁边两个款款走来的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