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莫恒命手下去问路人:“可有看到一个十六岁的女子,皮肤白白的,一米七,身形苗条,身上可能还有一把剑的?”
当路人听到前面几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在自己的大脑里面,自动代入了一个妙龄美女的形象,那脏兮兮的颜蝶陌,就算他们遇到,也已经被他们自动忽略了。莫恒一路查找,自然没有什么成果。
而此时,颜蝶陌正要往后面缩去,却发现肥包正用那肥大的身躯挡住她,他一边和那大婶争吵,一边挡住她,以防她跑到敌方那边去,而此时,莫恒就离他们三步远。
颜蝶陌立马把离魂剑丢在不显眼的地方,把腰弯了下来,又把头发拨得乱七八糟的。
等到莫恒走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一个极其猥琐的村妇罢了。
莫恒的视线,只是看了颜蝶陌几秒,继而微微皱眉,对着肥包道:“老板,你们是否看到……”
“没看到我们正在打架!滚!”那大婶忽然喝了一声,又是一挥手,这简直就是阻挡她在发挥,刚才差点就揪住了肥包的耳朵,结果肥包刚才一扭头,她就扑了个空。
不甘心的莫恒,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开口问道:“请问……”
“啪!”一个煎蛋饼甩在了莫恒的脸上。
大婶气得那瘦弱的身板都在抖,今天卖饼卖输了已经很不爽了,现在还来几个毛头小子来妨碍她发泄人生的苦闷,简直不能忍!
几个热辣辣的煎蛋饼,又被大婶甩了出去!
这下有了防备的莫恒一闪,躲到了一边。颜蝶陌缩着肩膀弯着身子,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听他们在乒乒乓乓地开战。
可是,莫恒的注意力还是落在了颜蝶陌的身上:“你们身后的那个人是谁?”
肥包和那大婶正在挥洒的双手一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产生了惊人的默契:“自然是我家姑娘了!可这丫头淘气,老爱那村头几个小子打架,搞得浑身脏兮兮。死丫头,看我揍死你!”
这两个人将这么长长的一段话,说得一字不差,一字不漏!
正当莫恒狐疑之际,肥包举起了手。
冲着颜蝶陌嚷道:“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跟你说了多少遍,女孩子就应该斯文!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赔嫁妆也不能把你嫁出去!”
颜蝶陌一听,捏着嗓子道:“爹爹,我错了!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娘,你还不帮帮我!女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爹娘,你还是饶过我吧!”
那大婶一听,立马抽起了擀面杖:“饶了你?今天你又差点气死了老娘,到底是谁要饶了谁?”
“啊!呜呜呜!我错了,错了!”颜蝶陌极其配合地蹦跶了起来,抱着头往隔壁街跑去。
“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没有消停过。”旁边一个买菜心的老婆婆摇了摇头。
莫恒皱着眉头,看来的确是一家人无疑,为了不耽搁时间,他挥挥手,让其他人继续往前面询问。
“哼!死丫头!”为了逼真,肥包弯腰又搬起了一个蒸笼,不搬还好,一搬,离魂剑的剑柄就露了出来。
就在莫恒的视线正要转移过来的时候,肥包抬起肥腿一踢,把剑又踢进去了一点:“奶奶个大腿,为了这个丫头拼命地攒嫁妆,可就是养了一只白眼狼,真是不气死人不甘休!”
莫恒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肥包,转身离去。
“呼呼呼!死丫头!别跑!”而那边,演技都好的两个人,依然敬业地你追我赶。
“嘻嘻。”颜蝶陌内力充沛,她在前面跑着,那个大婶自然不是对手,大婶累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擀面杖都快拿不稳了。
颜蝶陌看了一眼身后,并没有人追来,她在一个转角处停了下来:“不用跑了。”
大婶听罢,赶紧停了下来,扶着墙大口地喘气,继而道:“噢,我的老天爷。”
“谢谢啊……”颜蝶陌笑着道,若不是大婶和那肥包反应敏捷,以莫恒这么警惕的性格,她一定被查了。
“谢谢倒是不用了,小妹儿,你能帮大妈我卖卖煎蛋饼,赢了死肥包,我就高兴了。”大婶笑眯眯地道。
“给。”颜蝶陌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香粉,能让大婶一个月内把煎蛋饼都卖得很好。
那大婶虔诚地接过小瓶子,道:“谢谢小妹儿啊。”
颜蝶陌微微一笑,亲昵地拉起大婶的手问道:“那卖包子的大叔,可是你相公?”
大婶一听,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们夫妻俩就是爱吵吵闹闹,人家都不说我们不像夫妻,像冤家。”
大婶此刻的脸上,分明就是一个十几岁姑娘才会有的娇羞。颜蝶陌微微一笑,不由地心生羡慕。
“不知大婶的相公,之前是做什么的?”即使颜蝶陌语气很委婉,问得很小心翼翼,可是大婶立马就警惕了起来。
颜蝶陌见状,更加肯定其中有其他玄机,她把大婶拉到更加僻静的地方,笑道:“大婶莫慌,我是爱吃大叔的包子,觉得分外香。恰巧我家相公也爱吃包子,我就想跟大叔学学手艺,回去让我那家那位高兴高兴。”
一听老公的包子被夸奖,大婶立马就自豪了起来:“我家相公做这行已经很多年来了,以前啊,还是大户人家的厨师呢!小妹儿,你要是愿意学,我让他教你!我家那丫头不懂事儿,每天除了玩闹之外,一无是处,我们的手艺,她怕是学不会了。”
学做包子是假,寻根问底才是真,颜蝶陌乐意地点点头:“能跟大叔学,我非常荣幸。那不知大叔以前是在哪家大户人家当厨师?”
听到这么一问,那大婶眼睛转了转,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围,继而道:“嘘,如今今非昔比,这家人啊,现在不能说出来了。”
颜蝶陌一听,心就揪了起来,她一笑,晶亮的眼眸显得天真无邪:“如今落败的大户,只有皇城中的颜家了。”
“嘘,”那大婶立马用手捂住了颜蝶陌的嘴:“丫头,如今那颜家长女是全天下的罪人,凡是人,都不想跟颜家扯上一点儿关系。虽然我家那位很早就不在颜家干了,可是若是被旁人听去,难免不会捕风捉影。”
颜蝶陌听罢,装作识趣地点点头,眼圈却忍不住一红,想不到身为一代忠臣的颜家,连最后一个后人都成了天下人唾弃的罪人。
“哎呀,姑娘怎么想哭了,没吃饱?走,跟大婶回家去。”那大婶拉着颜蝶陌的手,开始往回走。
十里繁华的长街,颜蝶陌即使被人牵着,却感觉找不到方向一般。宛若行尸走肉的她,被大婶牵着在大街小巷左拐右拐,然后来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土屋旁:“小妹儿,到了。”
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虽然处处都不够精致,可是胜在整洁。一眼看过去,倒也舒服。
此时,那几个蒸笼包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门口,而肥包不见了踪影。
“那死肥包,一定搓麻将去了。雀儿!雀儿!” 那大婶扯开嗓子嚷道,可屋子里没有一个人应。
“这父女俩,真是没一个帮得上忙的!小妹儿,你先坐着,大婶给你弄些好吃的,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儿了!”大婶叹了一口气,便开始忙了起来。
“大婶,我很能干的,我来帮你吧。”此时此刻,颜蝶陌完全转换了一个形象,为了隐藏身份,她不得不这么做。
“哎,好!真懂事。”大婶一边夸奖,一边看着颜蝶陌,越看越欢喜。
日落西山,今天陵水的傍晚,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已经带人马不停蹄查了一天的莫恒, 站在万祁阳的面前汇报道:“ 王爷,我们今天将她今天步行的最大范围都查过了,并没有什么发现。”
“可有怪事?”万祁阳问道,城里并没有特别醇厚的内力涌动,她一定选择了最寻常的方式离开。而根据速度,她一定还留在陵水内。
莫恒想了想:“有,今天路过一条长街,遇见了一家人。”
于是,莫恒便把情况说了说。
“那家人可有女儿?”
“的确是有。”莫恒点点头。
“不用再找中心区了,继续往西北面找。”万祁阳干咳了一声,面前虽然摆着一盏茶,他却没有心思捧起来。
“王爷,若是王妃可以隐藏行踪,我们找她简直就像大海捞针。”言下之意,莫恒希望万祁阳放弃。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真是白跟了。”忽然,万祁阳冒出了这么一句。
“我这是为你好!”莫恒忍不住来气了。
万祁阳悠悠地道:“她好,就是我好!”
“王爷!难道你就看不出来,王妃已经不把自己当成北王府的人了,你已经休了她!”
“我心未休。”万祁阳也不愿意再多说,挥挥手,让莫恒退下。
而南中殿外,一个女子一直在外候着,半个多月了, 她都没有看见万祁阳一面。
从殿中退出来的莫恒刚刚一出来,千穆就把他拦住,着急地问道:“王爷到底在忙什么?是不是故意不见我?”
“王妃多虑,王爷身染风寒,怕传染给你。他吩咐我转达王妃,好生养着身体, 为养育后嗣做准备。”莫恒的话一出,千穆的脸就红了, 她点点头,也不再计较其他,把她精心准备的饭菜放在门口,就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玲珑大殿的夜,分外地冷清。而与之成为明显对比的,是那个热闹的农家小院。
有多“热闹”,看大家的表情就知道。
“小妹儿……这是做什么?”肥包一家三口,吓得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