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跪着的宫女,也忐忑地点点头。现在王爷的眼神如果能杀人,恐怕她们已经被千刀万剐。
千穆得意地挥了挥手,继而道;“行了,你们下去,既然太子请不回来,那就让他在那儿呆着吧。”
“是,”春喜点点头,她欲言又止,看了一眼万祁阳,继而道:“王爷,其实王妃听到太子说的话,也很生气。”
千穆一听,赶紧阻止了春喜:“放肆!一个小小的奴婢还去揣摩一个王妃的心思,指不定人家高兴着呢!你火速下去,继续给我盯着那颜蝶陌,凡是有风吹草动,一定要来禀告。”
“是……”春喜见万祁阳没有反应,也没有要继续听下去的意思,唯有行礼退下。
而这边,颜蝶陌立在床头,盯着卧床的万泓渊一言不发。气得浑身发抖的她,丝毫内力也没有,若是想掐死他,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恨我?”见她眸中隐隐约约的怒火,万泓渊却心生欣慰:“恨我就对了,这样,你才和我有联系。既然你不愿意再爱我,那么你就恨我好了。”
颜蝶陌的胸口微微起伏着,那憋着的怒火正一点点地蚕食她的理智:“上次,是你让我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娘。”
这导致了她心生糊涂,舍不得杀掉那已经成了魂的娘亲,还指望娘亲能够活着。
“是幻象。”万泓渊倒也直截了当地承认了这个小小的骗局。
她咬着下唇,果然如此。
“舍不得让你失望,又舍不得让你难过。颜夫人变成了那个模样,你见了肯定不好受,所以本太子就造了造假,想不到一向机警的你,居然一点警惕性都没有。看来,你还是很信任我的。”
说罢,万泓渊的眼眸里,是那万般柔情。她扭过头,冷声道;“不是信你,是我太想念我娘了。我这辈子,都不会信你。”
她已经错过了一次,既然能够重新活一次,她就不会再错第二次。
“为什么?”万泓渊听罢,激动了起来,干咳了一声后继续道:“在你悔婚之前,我并没有做错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为什么你就不能爱我?”
“你是羽后的儿子!我不会原谅你们!”一想到那十万颜家军的冤魂,颜蝶陌就怒火中烧!
“万祁阳也是她的儿子!”万泓渊怒喝道!她所做的一切,对他是多么地不公平!在她的世界, 完全是双重标准!
“祁阳不一样,他在前世,也是被你们害死的!”颜蝶陌怒吼道,他和她一样,不过都是羽后手中一枚可以牺牲的棋子!
“胡说八道!我什么都没有做过!我只知道前世的我们是相爱的!”万泓渊着急地道,他又气又急,气的是她心里只顾万祁阳,急的是他百口莫辩。
爱,从万泓渊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显得格外地讽刺。
她冷笑一声,继而道;“住嘴!你爱我?那你知道不知道,我是死在你的手里?你手里那把剑,活生生地把我腹部刨开!我的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
说到这里,颜蝶陌闭上眼睛,再也不说不下去,那一幕,不堪回首。
万泓渊一愣,继而道:“师雄就是我们的孩子!”
“我不相信!”颜蝶陌睁开眼睛,不可能!
“你前世是不是正月十八死的?那天是我生辰啊!”万泓渊问道。
颜蝶陌一愣。
“你当时在盛淑殿等我回来,是不是?你的左手边,还放着一块绣着凤舞九天的红手绢,那是我命人给你绣的! ”
她愕然地点点头。
“是师雄带我去看的!小陌,你要相信我,师雄是我们的孩子!你前世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我保护不力!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在今世补偿你?”
她听罢,浑身颤抖着,脑袋一阵阵轰鸣。
万泓渊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手支撑着身体,激动而又内疚地道:“小陌,杀你的人,根本不是我!”
颜蝶陌只觉身心无法承受,她摇摇头:“不是你?一样的身材和脸,一样的剑法,一样的声线!怎么可能不是你!”
“师雄可以看到你死后的情形,那个人根本不是我!在你去后,我才从书殿过去啊!那时你是我的皇后!我怎么会杀你?”
万泓渊激动地抓着她的手,今天终于有机会说明了。不料,她立马退了几步,摇摇头道;“胡说八道!那是谁杀我?”
“……”万泓渊欲言又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羽后?”她的嘴唇抖了抖。
“不是!”他立马摇了摇头,他看到的不是羽后。
“那是谁啊?”几近崩溃的她,声线剧烈地颤抖着。
“是……”
万泓渊的嘴唇动了动,瘦鬼却冲进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菩萨!菩萨菩萨!那个邢天野回来了!”
他刚刚站住脚,见颜蝶陌脸上挂着的分明是骇人的怒气,赶紧闭了嘴,指了指那个正在走进来的人。
此时,他的身边没有了小沁,颜蝶陌冷声道:“ 瘦鬼,设置屏障,我有话要和太子说。”
“啊?”瘦鬼愣了愣,甩了甩手里的凝露草,这才走开一会儿,太子和王妃的关系好像不一样了。想是这样想,他还是乖乖地设置了一个屏障,把颜蝶陌和万泓渊包围了起来。
邢天野看到这一幕,大惑不解,原本以为,他回来后,颜蝶陌会大发雷霆,可现在她竟然这般淡漠。
屏障内,离万泓渊几步远 的颜蝶陌,道:“说,谁?”
万泓渊难过地抬起头,看着她道:“小陌,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计较,活好这辈子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少来!谁?”她依然逼问。
“……”他犹疑着,目光不断地闪烁。
“没想好替罪羔羊,就不要骗我。我内力虽然没有了,可脑子还在!”她一甩袖,就要离开。
万泓渊皱了皱眉,叫住了她:“我说!只是,你不要难过。”
她站住了脚,缓缓地转过身。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更难过?
“是……”万泓渊顿了顿:“颜小萱。”
她嘴角抽了抽,道:“那个颜小萱不是我的妹妹,是莲依儿。”
前世,她把这个假妹妹捧在手心里,视若掌上明珠。她成了皇后之后,因为妹妹实在是非常爱慕太子,她便求着万泓渊把这个妹妹也娶来当妃子。虽是分了宠爱, 可她想着亲人只剩下妹妹一个,她这个做姐姐的,尽量做到有求必应。
今世知道那个颜小萱是莲依儿,那么上一辈子,她杀了自己,也是理所当然。
“我有什么好难过?”颜蝶陌冷着眼道。
万泓渊眸里的光暗了暗:“所以,颜蝶陌,我万泓渊是无辜的!你凭什么在这辈子,爱上别的男人!”
时至今日,就算真相大白,她也一点儿没有考虑他!
颜蝶陌浑身一震,望着他那熟悉的眼眉,连连退后几步:“无凭无据,我不会相信你!”
说罢,她扭头,立马就冲出了屏障!
“小陌!”虚弱的万泓渊想下床去追,奈何全身乏力。
正在外面守着的瘦鬼,冷不防让颜蝶陌撞了一下,他从未见过她这么惊慌失措的模样:“菩萨中邪了?”
只见颜蝶陌跑出了阁楼,坐在庭院中那井边的石凳上,摇摇头;“不,不是真的。”
可是,前世死的那天,的确是万泓渊的生辰。
那天她在殿前多喝了点酒,有点头晕眼花,再加上有了身孕,于是便和王公大臣们道别,回到了盛淑殿。
她回到寝殿,就坐在红椅子上,一直等着万泓渊回来。那酒有点烈,她的额头微微渗出了汗, 她拿起了那红手绢擦了擦汗……
“不,不是的。一定他懵对的,一定是。”颜蝶陌喃喃自语着,她眸中含泪,事情到今天怎么会变成这样。
关键时刻,第一个在她脑海里冒出来的人,依然是万祁阳。
“祁阳……”她缓缓起来,开始在迷阵中寻找出口,她要见他。
可是,内力使不上的她,就像是一个无头苍蝇在乱转,无论怎么走,都回到了原地。
“万祁阳!我要见你!放我出去!”她在庭院中喊着,在迷阵之外的春喜听到声音,便心急如焚地去禀报了。
此时,端溪阁内,高云鹤在给那两个人画第二幅画。
“王爷!王妃说要见你!”春喜在外面通报道,高云鹤手里的笔顿了顿,纸上立马出现了一团小小的墨迹。
千穆不悦:“谁?”
春喜反应过来,立马改口道:“颜蝶陌,说要见王爷!”
“什么事啊?是不是因为那小丫头的事情,要找王爷做主啊?”千穆挽着万祁阳的手臂,得意洋洋地问道。
“王妃很着急,像是东石楼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设置了屏障,春喜根本不知道是何事。
“不见。”万祁阳冷然地回了一句。
“可是王妃……”
“闭嘴!王爷说不见,就不见。” 千穆杏眼一瞪,让春喜滚出去。
“从此,她的事情,我不再过问。”万祁阳的这一句话,无疑让千穆非常满意。
“奴婢遵旨……”春喜抬头看了一眼千穆,如今北王府,真的是这个女人的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