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菀面色恬淡的看着苏君倩带着诚挚的眼神,心下一愣,她倒不是不愿意教,只是秘笈到底是药王谷之物,她虽是谷主,但也不能随意泄露。于是,脸上带笑道:“五妹妹莫是在说笑?”
苏君倩眼角隐约含着一抹无人察觉的不悦,面上却露出委屈的神色,立刻跑过去抱住苏钰菀的胳膊,有些撒娇道:“四姐姐,我没有在开玩笑。”
这时,苏正祁也开了口,“菀儿,倩儿既然想学,你就教教她吧。”
苏钰菀心中冷笑一声,他当真是疼爱苏君倩,恐怕苏君倩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给她。不过,苏钰菀不想教,任谁说话都不好使,脸上浅浅透着一股无奈和哀伤,轻声道:“父亲,不是我不想教五妹妹,只是毕竟要与毒物打交道,难免会损害身体,我倒没什么,只是五妹妹尚且年幼,我怕会给她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闻言,苏正祁倒是深思了起来,苏君倩却仍是不死心的模样,道:“四姐姐,我看你身体很好啊,怎么会损害身体呢?”
话说到这里,苏钰菀重重地叹息一声,不得不挽起一小截袖子,道:“你看。”
苏君倩疑惑的望去,顿时惊呼一声,其他人也纷纷看去,全都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四姨娘才带着一丝怜惜道:“四小姐,好端端的怎么会弄成这样?”
苏钰菀缓缓放下袖子,眸中难掩伤心,“不瞒大家,除了我这胳膊,别的地方也都变成了这样,或许这就是精通毒术的代价吧。”
“倩儿,你还是别学了,女孩子家还是学些琴棋书画为好。”苏正祁忙不迭开口,语气还有些心有余悸。
白湘梓也开了口,“是啊,倩儿,你父亲说的对。四小姐,你也莫要再……唉,我请大夫来给你看看吧。”
苏钰菀冷眼看了苏正祁一眼,她这个父亲当真是偏心偏的厉害,相比之下,反而是白湘梓对自己更加关心,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讽刺,淡淡道:“多谢母亲,我也曾找过大夫并没有任何好转,所以我才不希望五妹妹变成我这样。”
苏正祁自然舍不得苏君倩成了这个鬼样子,赶紧说道:“菀儿说的对,倩儿还是莫要学了。”
苏君倩似是受到了惊吓,缓缓地点了点头,不再提学习解毒的事情。
自始至终,苏正祁都没有对苏钰菀露出一点疼惜的表情,苏钰菀不由彻底寒心。
从白湘梓院里出来,四姨娘便叫住了苏钰菀,眼中满满的都是心疼,“四小姐,你千万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她知道自己就算是劝阻苏钰菀,苏钰菀也不会放弃学毒,所以只是语重心长的希望她保重身体。
苏钰菀明白她是真心为自己好,不由感激的点头,“四姨娘,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其实,她胳膊上的乌黑伤口是研究琴谱时受的伤,她想知道自己那些曲子杀伤力究竟有多大,所以便拿自己做了实验。没想到,最后竟然阴差阳错的成为了拒绝苏君倩的理由。
此刻,四姨娘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容芷的影子,心中无限感伤,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地叹息一声。
院里,苏正祁身为宰相,自然是事务繁多,白湘梓不愿让他为自己耽误政事,就赶着他走了。
他才一走,白湘梓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厉声道:“倩儿,你太放肆了!”
苏君倩一愣,随即讨好似的靠近白湘梓,紧紧搂着她,娇声道:“母亲,倩儿哪里做错了吗?”
白湘梓甩开她的胳膊,仍然是怒气看着她,道:“你别告诉我,八姨娘的事与你无关。”
苏君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当下也不再装糊涂,傲色道:“谁让她对母亲不敬,活该。”
“倩儿。”白湘梓的语气忽然缓和下来,疼惜的看着她,“倩儿,我不希望你手上沾着这些下等人的血,太脏。”
苏君倩听了,眸光微闪,终是再次靠近白湘梓,柔声道:“母亲,咱们好不容易回到这里,我不想让人小看了你,小看了我们。”
她和母亲在外生活十几年,无论是谁都做不到毫无怨言,她明明应该是受尽父亲宠爱的女儿,可是不得不藏在一个小小的宅院中,不仅比不过德才兼备的苏雅涵,竟连一个苏钰菀都比不上,她不甘心。
此次,她设计了八姨娘,目的便是出一口恶气。但尽管八姨娘再也不能兴风作浪,苏君倩心里仍有些不痛快,她今日本来还想要向苏钰菀讨教解毒一事,结果没有成功。尽管苏钰菀身上的伤看起来很可怕,但她依旧对她的毒术垂涎三尺,同时也怀有三分嫉妒。既然她学不会,那她就要想办法毁掉!
白湘梓轻轻揉了揉苏君倩的头发,叹道:“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我又岂会让他人忤逆咱们,只是现在时候未到罢了。”
说完,白湘梓揉着她头发的手一紧,眼中迸出一道恶毒的光芒。
这次苏君倩的小把戏她都看在眼里,但苏君倩终究是太年轻了,若不是她背后帮了她一把,又怎会毫无破绽的摆平八姨娘。想起八姨娘那已经死掉的家人,白湘梓唇畔扬起一抹阴狠的笑容。
“母亲,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害你中了毒,是我的错。”苏君倩抬起头,小声的道着歉。
白湘梓笑了笑,没有任何责怪她的意思,“你做的很好,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戏如何能够演的真切。”
说到这里,白湘梓话锋陡然一转,“但是,以后你只管做苏府的嫡小姐,其他事都有母亲在。”
苏君倩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倩儿知道了。”
白湘梓满意的点点头,虽然苏君倩终究会嫁人,到时候她一样会经历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但现在,在苏府,她仍然希望她的倩儿能够在她的庇护下活的简单些。
八姨娘的风波过去后,白湘梓考虑到苏彦祥已死,为了苏家能够开枝散叶,她不仅主动为苏正祁纳妾,还许诺会把生下的儿子过到她的名下,当做嫡子来抚养。因为此事,不仅苏正祁万分感激她的做法,府里上上下下都对她称赞有加。
白湘梓的贤惠自然也传到了京城里其他显贵的耳中,一时之间,人们对她充满了好奇。为了亲眼一见,或者是存了结交的心思,各种各样的拜帖纷纷涌到苏府。
不过,白湘梓却是不轻易赴宴,直到贵妃娘娘过生辰,她实在是不能推脱,才应了下来。而且她还打算带府里所有的小姐们都去见见世面,就连从未参加过宴会的六小姐也都去。
不凑巧的是,就在宴会的前一天,六小姐突然生了病。
最后,白湘梓只能带着苏钰菀和苏君倩一同进了宫,对此,白湘梓特别愧疚,许诺下次一定带着六小姐多出去参加这种宴会。往日里,有吴夏岚在,六小姐绝对不会有这出头的机会,所以即便六小姐没有进宫,她的生母五姨娘也对白湘梓充满了感激之情。
马车里,苏君倩显得特别依赖苏钰菀,紧紧地拉着她的手,问道:“四姐姐,你看我这样打扮好看吗?”
苏钰菀抬眼打量了一番,见她额头特地点了一朵花,配着她两颊若隐若现的红扉,给人一种如花瓣般娇美的感觉,不由点了点头,赞叹道:“好看。”
苏君倩立即绽放出笑颜,声音灵动又悦耳,“四姐姐也很好看。”
苏钰菀笑笑,眼角余光瞥到坐在中间的笑的一脸和蔼可亲的白湘梓身上,心中微动,八姨娘出事后,她本想救她一命,可却晚了一步。那日白湘梓明明向苏正祁求了情,以苏正祁对她的宠爱来说,应该是会考虑她的请求。所以,究竟是苏正祁对八姨娘太失望才杀的她,还是白湘梓根本就是在假意求情?
正想着,马车倏地停下了,原来已经到了皇宫。
苏钰菀一行人到宴会大厅的时候,宴会还未开始,但是人已经很多。苏君倩长的本就讨人喜欢,今天脸上的妆容又是精心打扮过的,所以一入场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再加上许多人对她和白湘梓都充满了好奇,一时之间,倒有不少人前来打招呼。
不管前来的人身份高低,白湘梓和苏君倩脸上都挂着与人为善的笑容,得到了不少人的好感。
“姐姐。”突然,端敏笑着冲过来,一下子打破了人们与白湘梓母女俩的寒暄。
苏君倩愣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端敏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嫉妒。
苏钰菀看向端敏,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她许久未见端敏,倒还有些想念了。
端敏似是想说什么,看到周围的人却是止住了,拉着苏钰菀到了一边,才小声道:“姐姐,赤王殿下有没有跟你说他去了哪里?”
苏钰菀一怔,心中有个地方似乎在隐隐作痛,面上却满不在乎,道:“他去哪里,怎么会跟我说。”
端敏一听,顿时小脸拧在一起,好像气得不行。
苏钰菀问她,她又不肯说,只气呼呼的骂了两句,但好像不是骂元修翎的,苏钰菀不想再听到有关于他的消息,便没有追问。
端敏却仍在低喃着,若是仔细听的话可以听到翟耀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