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菀面上一红,目光却仍锁定在暖玉的身上,不过暖玉那一眼过后,直到离开也没有再看元修翎一眼,苏钰菀不由将疑问压下,或许暖玉只是偶然瞥到了元修翎,二人并不认识。
有了暖玉姑娘的琵琶一曲开场,众多记挂着宣王妃的女子纷纷站出来表演才艺,恨不得让曹妃和元庭朗一眼就看上她们,然后自此飞上枝头做凤凰。
当然,也有一些按兵不动的,毕竟元庭朗才刚刚被皇上封为宣王殿下,背后又没有强大的母族,她们还需要继续观望观望。
苏钰菀自然明白这些人的心思,其实在她看来,皇上这时候将元庭朗抬出来,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元昊晔才被流放,他所期盼的尤妍彤又没有生下皇子,此举恐怕是皇上在暗中平衡皇子们的势力,让元庭朗和元珂逸相互制衡罢了。
至于,皇上心中真正看重的那个人是谁,想来只有皇上自己才知道了。
当年余妃临死之际,皇上忍痛答应她只让元修翎做个王爷,此事尽人皆知,又有圣旨昭告天下,所以元修翎从不是大臣们心目中的下一个皇帝。即便有人暗中揣测皇上此举是在暗中保护他,毕竟皇上不止一次的说过元修翎堪当大任,因此这只是皇上施的障眼法,为此贵妃更是想要除他而后快,但继位于他而言仍旧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所以,一时半会儿,苏钰菀也猜不出皇上是不是真的有心将皇位传给尤妍彤的儿子。不说尤妍彤一定能生下皇子,就说生下了皇子,不知皇上能不能等他长大成人。
苏钰菀是有婚约之人,宴会又是主要为元庭朗办的,不会有人寻她晦气,一时之间倒有些无聊,元修翎看出来后,索性拉着她告辞了。
元修翎即便不会争皇位,但地位在那摆着,又有皇上的宠爱,曹妃一时也不敢对他有任何不满,笑眯眯的送了二人离开。
走出宣王府,元修翎却没有带着苏钰菀回苏府,也没有回赤王府,而是去了楚王府,而且还不是正大光明的去。
陪着元修翎窝在一个小角落里,趁机换上了楚王府下人的衣服,二人这才大大方方的走出去。
苏钰菀正猜测着他的心思,却被他猛地捞入怀中,一手推进了一个房间,她正要惊呼,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愣住,这竟然是元珂逸的卧房,此刻他正酣睡在榻,一旁的皇甫惜君正帮着他整理衣物。
好浓的酒味啊!
苏钰菀悄悄掩住鼻子,见元珂逸双颊通红,想来是真醉的不行了,那三坛酒真不是唬人的,曹妃那个老巫婆定是用的烈酒。
不过这也可见,元珂逸对皇甫惜君有多疼爱了啊。
瞧着皇甫惜君看元珂逸的小眼神,啧啧啧,郎有情妾有意啊。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苏钰菀问,她可不会单纯的以为元修翎带她来这儿就是为了看元珂逸和皇甫惜君如何恩爱的。
元修翎只是笑,见苏钰菀狐疑的表情,这才道:“等下去。”
苏钰菀更加疑惑,但没有再问。
须臾,房间的窗户猛地被打开,数个黑衣人窜了进来,紧接着,整个楚王府变的乱哄哄的,仔细听,有人在喊“走水了”,有人在喊“有刺客”,还有人的声音听不真切。但毫无疑问,楚王府是被人袭击了,而目的恐怕就是此刻沉睡的元珂逸。
皇甫惜君会武,见到这些黑衣人并未太过露怯,不过真正交起手来才发现自己小看了他们,以她和元珂逸两人合力或许都敌不过他们,更何况以她一人之力。不过若是等到府里的侍卫们赶来,恐怕元珂逸和她早就命丧黄泉了。
正心慌着,突然又有两人加入进来,一人手上招式极其怪异,另一人则是轻轻松松就将几人降服,再细看二人的衣服,俱是府中下人的,皇甫惜君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候,府里的侍卫们赶过来,皇甫惜君命他们将黑衣人带下去,正想要嘉奖这两个下人,却听到其中一人道:“五弟,别睡了,人我都给你打跑了。”
五弟?皇甫惜君满心困惑,顿时双眸大瞪,看着面前这两个人。
“还是瞒不过三哥啊。”本来醉的不省人事的元珂逸坐了起来,脸上再无半分醉意,“此次多谢三哥救命之恩。”
苏钰菀和皇甫惜君俱是一惊,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这元珂逸是骗人的,他根本就没有喝醉。
元修翎轻笑,“谢字就免了,你不嫌我多管闲事就好。”
元珂逸站起来,请了元修翎坐下,星眸流转着一丝凌厉,看着地上残留的污血,道:“三哥,依你看来,这是七弟派来的人吗?”
皇甫惜君又是一怔,她身在江湖,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但相比较皇室而言,可以说是单纯的很。所以在她看来,兄弟间就算不是和和睦睦的,也不会骨肉相残,因此十分震惊,同时心中对元珂逸添了一抹心疼。
元修翎闻言摇了摇头,表情渐渐凝重,“七弟实则心思沉稳谨慎,多年来甘心蛰伏在二哥的身边,不露半点野心,直至二哥被流放,他才崭露头角,被父皇委以重任,此事断断不会是他所为。”
诚如元修翎所言,这种极易暴露自己的行为,绝不是元庭朗可以干出来的。否则,以元昊晔的聪慧,又怎能看不出日日对自己俯首帖耳的元庭朗实际上是一个野心勃勃之人。
“那会是谁干的?”皇甫惜君不懂这些弯弯绕绕,脱口问道。
元修翎和元珂逸都沉默了,这时,苏钰菀轻轻呢喃,“是曹妃。”
这种在大白天敢行刺王爷的事情,除了张狂的曹妃,怕是没有人能干出来。
苏钰菀的话,元修翎和元珂逸都没有反驳,皇甫惜君立时火冒三丈,拎着剑就要冲出去,“我找她算账去。”
曹妃先是灌了元珂逸三坛酒,而后趁着他醉了,又派人来行刺,这摆明了是冲着他的命来的,皇甫惜君如何能不生气!
对于这个可以说是有些直爽的性子,苏钰菀是有些喜欢的,不过也不会由着她去闹,连忙拦住她,道:“曹妃既然敢做,就不怕你去闹,就算你去了,没有证据,曹妃也只会说你是诬赖她,到时候你报仇不得,或许还会连累了楚王殿下。”
一听可能会对元珂逸不利,皇甫惜君立即停住了,但心中的火更无处发泄,恨恨道:“那该怎么办啊?”
元珂逸走到她身边,安抚的摸了摸她的手,柔声道:“你放心,曹妃此举只是给我一个警示罢了,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苏钰菀轻轻点头,曹妃目的的确如他所说,主要是为了向他表示如今元庭朗的实力不比他弱,但他说的后半句未必全对,曹妃并不是不想要他的命,而是现在还要不了,或者今日能拿走他的命最好,拿不走就当是给他一个警告。
皇甫惜君闻言,半信半疑的点点头,脸上却怒意不减,不管怎样,曹妃都是会对元珂逸不利,她恨不得依照从前在江湖的办法,去找曹妃单挑做个了断。
元珂逸知道皇甫惜君的不甘心,又柔声劝慰了几句,然后才返回到元修翎面前坐下,“如今,父皇对七弟颇为满意,朝中众人也有一大批人投靠了他,恐怕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铲除异己了。”
今日,元庭朗或许不赞同曹妃派人行刺元珂逸的做法,但是早晚有一天,元庭朗会想方设法的除掉任何一个阻碍他登上皇位的人。
从楚王府出来,苏钰菀别有深意的看着元修翎,直到元修翎也看着她,她才开口,“原来,你与楚王殿下的交情这样深。”
“兄弟之间,难道还会和陌生人一样吗?”元修翎笑着反问。
苏钰菀白了他一眼,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是他说的那个意思。
见她嘟起嘴,元修翎大笑,苏钰菀不由蹙起眉头,又问,“你对那个位置真的不在意?”
在她看来,身为皇子,很少会有不对皇位动心的人,即便是元修翎,她也不相信他会毫不放在心上。所以从前,她才会要求他要平等的对待自己。
“当然在意。”听到他的回答,苏钰菀身子一怔,心中不由浮上一丝异样的感觉,正要说话,又听他说道:“那个位置身系天下,情牵百姓,若是坐上它的人不堪大任,我如何做到不在意?”
苏钰菀腾地抬起头来,看着他认真的眸子,面上越发窘迫,原来他说的在意是这个意思。如此说来,他竟然是真的在帮助元珂逸夺到皇位,不过元珂逸是如何能让他这样看重的呢?
在外人看来,他们二人并没有多么的兄弟情深啊。
看着困惑不解的苏钰菀,元修翎没有多做解释,只是用宠溺的目光看着她。从前,还没有认识她的时候,他觉得人生十分无趣,偶尔也会想想要不要夺个皇位增添乐趣,如今却只觉得万事万物都没有她有意义,他只想与她共度余生。
待解决了这个皇位,还有体内的力量,他会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与她过日子。只是,体内这股力量,还有那个令人厌恶的人,不知他何时才能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