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怜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迫切的想要把自己的故事编成戏本子的人,不由呆了一下,才道:“小姐,她们都是胡说的,你不怪她们就不错了,怎的还能让人把你写成那些戏本子上的人供人消遣呢?”
竹怜本是要唤她一声夫人的,可苏钰菀却执意让她唤她小姐,虽有些不合规矩,但平日里只有她们主仆二人,她便遂了她的愿。
苏钰菀微微一笑,“人生在世何必那样斤斤计较,她们既觉得我的事情能在她们苦短的日子里聊以慰藉,我又为何要堵上她们的嘴。”
竹怜自然不能体会到这句话的深意,正要再说,齐景灏却来了,并且示意她退下。
竹怜刚走,齐景灏就猛地抓住她的手,道:“你休要在本王面前动你那小心思!”
苏钰菀凝眉,挣了挣没有甩掉他的手,便道:“你放手!”
齐景灏却并没有放开她,只是力道微微放松,接着说道:“你若是妄想用戏本子这种东西告知元修翎你还没死,本王并不介意让你真的死去。”
闻言,苏钰菀心中一惊,看来她真的是低估了齐景灏,此男绝不是那样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否则怎能连齐景淳都真的以为他是病重呢。依她看来,当年元修翎根本就没有伤到他,这些年他佯装病重只是为了掩盖什么罢了。
不过她心中虽震惊,面上却露出困惑的神色,道:“三殿下,你未免将我想的太心机重了些,何况我的夫君何须由我来提醒,此刻他怕是早就拎着剑往这边赶来了呢。”
“那我倒是真想看看堂堂的赤王殿下看到他的王妃依偎在别的男子身边时的模样。”齐景灏声音带着一丝好奇和冷冽。
苏钰菀蹙眉,心中突然闪过一抹不详的预感,初一早已过去多日,她来到兰兆国的消息应该已经被元修翎知晓,可为何这么多日过去了,他依旧没有来呢?
同一时间,夜刹正在冷冷地看着元修翎,道:“你背叛我,你的姨母也背叛我,为什么你们都要背叛我?你现在……”
夜刹的语气忽然软下来,“你现在只要修书一封给你的姨母,让她重新回到我的身边,我就会对你们既往不咎,你快写。”
元修翎忍着体内的疼痛,清冷的瞧他一眼,重复着这些日子他一直说的话,“我是不会写的。”
“放肆!”夜刹大怒,腾地一声把所有的纸墨全都扔到地上,绝美的容颜狰狞着,牙齿似是变成了獠牙,恶狠狠地瞪着他,在脑中飞快的想着该如何惩罚这个不听话的徒弟。
……
“皇上,兰兆国又派人来催了。”尤亦姝娇声道。
元珂逸皱了皱眉,自木芳蝶死后,兰兆国先是让交出幕后凶手,后又是催促着他再挑选一个女子嫁过去。可是,如今京城中身份尊贵的女子要么是已有婚约,要么就是太年幼了,他实在是挑不出人来了。
看着元珂逸忧心的模样,尤亦姝故意露出替他分忧的神色,开口说道:“皇上,臣妾听说,硕亲王家的女儿似是到了适嫁的年纪,这几日就有不少人都去硕亲王府说亲了。”
闻言,元珂逸渐渐露出深思的表情。
端敏身为郡主,身份上倒是尊贵,他从前也见过她,长的很是机灵可爱,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远在兰兆国的苏钰菀,丝毫都不知道敏敏的人生大事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人决定了下来,她甚至还在想等元修翎找到她之后,她就会亲自去硕亲王府帮翟耀提亲,让翟耀和端敏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在想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传来,让苏钰菀身子一怔。
竹怜赶紧向齐景灏行了个礼,便走出去添茶,齐景灏极其自然的坐在苏钰菀的旁边,冰冷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在盯着苏钰菀。
苏钰菀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连忙往一旁挪了挪,才问道:“你来干什么?”
齐景灏缓缓开口,“我的母妃回来了。”
“你的母妃?”苏钰菀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而后才突然醒悟,如今她对外是齐景灏的妾,他的意思是让她去请安?
尽管不愿意,但她也不得不去。
“小女见过太妃。”苏钰菀微微福身。
看着面前的女子,太妃拧着眉头,自先帝去后,表面上齐景淳虽处处礼待齐景灏,但实际上齐景淳却是想除之而后快,这女子既是他送来的,自然不会是安着什么好心眼。于是,太妃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礼,冷声道:“你叫做苏钰菀?”
苏钰菀一边点着头,一边自然而然的直起身子。
太妃冷哼一声,眼底划过抹冷意,“竟和那个杀了头的赤王妃是一样的名字,真是晦气!”
苏钰菀抽了抽嘴角,她不仅和她是一样的名字,而且还真真就是赤王妃,倘若这太妃知道了事实,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嘴巴都歪了。
正想着,一道厉喝却传了过来,“太妃并没有叫你起身,你怎的如此不懂规矩!”
苏钰菀大惊,看着太妃冷戾到脸色,挑了挑眉,连忙躲到了齐景灏的身后。既然齐景灏要向世人营造出一种他甚是宠爱她的假象来,那这个时候自然是要由他来护着她的。
齐景灏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心中颇有种后悔的感觉,不过为了把这场戏做下去,不得不站出来,道:“母妃,这里并没有外人,一些虚礼不必那样在意。”
看着被齐景灏紧紧护在身后的苏钰菀,太妃忽然有一种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突然变成别人的感觉,顿时就不悦的说道:“倘若这些话传到别人的耳中,定是会说是我们太娇惯了一个妾室,将来谁又敢嫁进来,她既是你的妾,就必须要遵守这些规矩。你身子不好不用管,我身为你的母妃,这些事自然是该由我来管的。”
齐景灏自小就没有忤逆过他的母妃,今日自然也不好做的太过分,只能同意。
苏钰菀没想到齐景灏这样无用,在心中骂了他千万遍,而后不情不愿的留在太妃这里学规矩。
但她岂是任人摆布的人,太妃让她做什么,她就偏偏不做什么,短短半日就把太妃气的快要昏厥过去。
太妃也并不是容易拿捏之人,当即就说这几日需要斋戒,只给苏钰菀吃一些清汤寡水。等到苏钰菀回到她自己的小院时,脸色犹如菜色一般。
这个时候,密切关注着这里的齐景淳却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元修翎竟然不见了。得知了这个消息,他勃然大怒,他本就是想借元修翎的手杀掉齐景灏,如今却找不到元修翎,他岂不是白白做了这一切。
更何况现在那个来找他定下这些计划的那个面容尽毁的女子也找不到了,他该如何是好!
不行,不管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他都要杀了齐景灏!
很快,齐景淳心中就浮出了一个计划,眼眸渐渐变得赤红,似是从地狱来的恶魔。
第二日,苏钰菀正想着如何摆脱掉太妃时,宫里就派了人来接她入宫。
她下意识的冲竹怜问道:“我能不去吗?”
竹怜看了看外面的人腰间那明晃晃的大刀,立即摇了摇头,“小姐,怕是不妥。”
苏钰菀只好无奈的低下了头,认命似的弯腰走过去。
很快,她就到了宫中,见到了那个对她有种莫名敌意的汐妃娘娘。
“汐妃娘娘。”苏钰菀简简单单的做了个揖。
那日是因为有齐景灏在,汐妃才不计较那么多,今日没了齐景灏,她自然不会给苏钰菀好脸色,顿时就厉喝道:“大胆,你是什么身份,见了我为何不行大礼!”
大礼?苏钰菀心中冷笑一声,她口中的大礼无非就是指的下跪,可是她哪里值得自己对她行下跪之礼呢!
看着苏钰菀不屑的神色,汐妃怒从心来,对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立即就有两个强壮的人上前,似是要强迫苏钰菀行礼。
苏钰菀眼中神色越发不屑,她不想做的事情还没有人能强迫得了她,掌中那小小的掌琴隐隐发出微微光芒,苏钰菀正准备拨动琴弦,却听到汐妃冷声道:“难道你想看到尸横遍野吗?”
苏钰菀大惊,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难道齐景淳都告诉她了?
汐妃慢慢走下来,来到苏钰菀的身前,倨傲的看着她,“你不过是个他国的王妃,即便是你们的皇后来了,我让她向我行礼,她也不敢不从,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此话让苏钰菀确定齐景淳的确把一切都告诉了汐妃,如此看来,今日这汐妃之所以唤她前来,全都是受齐景淳指示。
“汐妃娘娘仅仅是你国陛下身边众嫔妃中的一个而已,竟敢说出此等大话,莫非在你心中,你如今的地位已经等同于后位了吗?不知这话若是让你的陛下听到,会不会治你一个妄言之罪?哦,还有你这张口说大话的毛病像极了疯癫之症,未免到时候你当真见了我国皇后犯病,你还是先去治一治吧。”苏钰菀态度不卑不亢,将汐妃说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汐妃狠狠地瞪着她,怒道:“你倒是长了一张伶牙俐齿,可惜没有长着一双识时务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