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会?”闻人钰一时来了兴趣,“什么庙会?”
“咱们苏州城啊每年都会举办庙会,”小二见闻人钰对此有兴趣,也激动起来了,热情地向她介绍道,“每年正月里,都会解除宵禁,举行庙会,可热闹了,虽然说是在晚上,但街上到处都挂着花灯,各式各样的灯火照得就像是白天一样,街道两边全是各色摊铺,灯笼、面具、首饰……应有尽有,琳琅满目,保准叫你看花了眼。”
闻人钰听到这里就已经是眼前一亮了,恨不得马上就到晚上,又听那店小二继续说道:“除了这些,还有许多江湖能人卖艺,什么胸口碎大石、喷火、吞剑……肯定让你大开眼界,当然,姑娘可知,这庙会……还有一个作用,您知道是什么吗?”
闻人钰被吊起了胃口,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店小二“嘿嘿”了两声,笑着说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许多定了亲的女孩子都会在今晚见一见未来的丈夫,没定亲的,则正好借此机会择婿,只要不是太过分,长辈们即使知道了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闻人钰“噗嗤”一笑,回道:“那我今晚可一定得去见识见识了。”
店小二见闻人钰这么说了,殷勤地说道:“您几位在咱们店里歇脚可真是再明智不过了,不是我自夸,这附近的客栈,没有一家比咱们客栈的位置好,等到了晚上您就知道了,您从二楼的窗子里望下去,正好能瞧见最热闹的地段,如果您觉得下面太闹了,不想下去,就在房里看看也行,所有风光一览无余。”
见店小二如此热情,大有滔滔不绝之势,一旁的叶黎实在是不想再听了,连忙打住,对闻人钰说:“你要是想看庙会,晚上我陪你去,咱们现在先上去把东西放好,怎么样?”
闻人钰见叶黎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连忙点了点头,然后对店小二说:“多谢小哥,今天晚上我一定会去看看的。”
“好嘞,您二位先上去歇息歇息,晚上可得有个好精神,”店小二笑呵呵地回道,“有什么吩咐的话,您只管叫一声,小的先下去了。”
“嗯。”闻人钰点了点头。
店小二转身离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叶黎松了口气,无奈地看了一眼闻人钰,闻人钰看到她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她挠了挠头说道:“我这是第一次出门,有些激动……”
“我知道,”叶黎不等她说完就抢过话头,她宠溺地看向闻人钰,“不过,还是先上楼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大概是想着晚上可以去庙会,闻人钰一下午都神采奕奕,吃饭的时候,孟衍君见她面带喜色,忍不住问道:“闻人姑娘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闻人钰正幻想着晚上的庙会想得出神,被孟衍君这么突然一问,她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地说道:“听店小二说,今天晚上有庙会,可热闹了呢,叶黎姐姐说陪我一起去。”
“哦?庙会?”孟衍君似乎也有兴趣,“听起来很有趣。”
“你也觉得有趣?”闻人钰见孟衍君的想法和自己一样,一时激动万分。
孟衍君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半是怀念半是感慨地说道:“茂城也有庙会,只是很多年没去了,不知道这苏州城的庙会,和茂城的是不是一样的……”
见孟衍君一脸的怀念,闻人钰眼珠子一转,提议道:“要不今晚你和我们一起去逛逛吧!左右也没什么事。”
孟衍君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眼叶黎,然后又迅速转过头,看着闻人钰说道:“可以吗?”
闻人钰用询问的眼神望向叶黎,叶黎看懂了她眼中的含义,却低下了头,闻人钰急了,说道:“就我和叶黎姐姐两个人去,也没什么意思,人多才热闹嘛。”
闻人钰一边说,一边用眼神寻求叶黎的同意,叶黎被闻人钰那灼热的眼神看得没有办法了,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孟衍君微笑着回道。
闻人钰欣喜若狂,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微笑,却又听见叶黎:“师兄你也去吧。”
闻人钰的微笑还来不及收回,僵硬地挂在脸上。
不要答应!不要答应!
闻人钰紧张地看向君漾,在心里默默乞求道。
君漾看了一眼闻人钰的表情,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他低下头,微笑着说道:“既然阿黎都发话了,那我自然是不能拒绝了。”
闻人钰心如死灰,她抿了抿嘴唇,神情低落,突然觉得庙会的吸引力减了一大半了。
她的表情变化完全落在了君漾的眼里,君漾见她这幅吃瘪的样子莫名觉得心情很好,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扬了起来,眼里满是戏谑。
闻人钰欲哭无泪,闷闷不乐地回了房。
众人离开后,叶黎看着还坐着没有离开的君漾,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以为师兄不会去的。”
君漾听了,抬头望向叶黎,似笑非笑地说道:“那你还邀请我去?”
叶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道:“陈旻然都去了,留你一个人在客栈多不好,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答应了。”
“师妹都发话了,我能不答应吗?”君漾挑眉笑道。
叶黎轻轻地笑了,然后抬眼直视君漾的眼睛:“只是因为这个吗?”
君漾一愣,不明所以地问道:“不然呢?”
叶黎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已经空了的椅子——那是闻人钰之前坐的位置。
“师兄似乎……很喜欢逗阿钰玩。”叶黎探究地看着君漾,试图看穿他平静外表下的波澜。
君漾还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他眉睫低垂,遮住了眼神,让叶黎无法判断他的情绪。
“你多想了。”君漾十分平静地回答道。
叶黎也没有穷追不舍的意思,见他否认了,撇了撇嘴,说道:“希望如此。”
君漾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
就在这一瞬间,叶黎突然觉得,她有些看不懂他了。
从前只要君漾一个眼神,她就能明白他所想,而现在,她已经看不懂他平静地眼神之后的情绪了。
这让叶黎觉得慌乱,但是隐隐约约地,她又觉得,这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太阳还没下山,街道两边已经摆满了各种摊子,街上已经有了零零散散的心急的游人。
那店小二果然所言非虚,叶黎从客房的窗户里望出去,街道上的景色的确是一览无余。
如果不是闻人钰想去,叶黎是不会凑这个热闹的,她向来不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
但是考虑到闻人钰是第一次出门,也是第一次参加庙会,她得在一旁亲自照看着才能放心。
其实若只是完成杜若的嘱托,她大可不必如此费心,担心闻人钰的安全的话,派人去盯着就好了,但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对闻人钰已经起了亲近之意,有些事,还是想亲力亲为。
然而还有一层原因,连叶黎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把同样失去了师父的闻人钰,当成了当年的自己。
叶黎正对着窗外出神,突然有一只鸽子从她眼前掠过,飞到了窗台上,叶黎回过神来,看到鸽子的爪子上绑着什么东西,她眸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轻轻抓起鸽子,解下它爪子上的东西,然后把鸽子放飞。
鸽子的脚上绑着的,是一张纸条,叶黎打开它,是苏州的暗桩送来的。
林秋时已经把查到的与觅欢有关的东西送到苏州暗桩手上了,现在,只等叶黎去取了。
纸条上,是苏州暗桩所在地址。
叶黎合上纸条,决定今夜去取。
天色很快就暗下来了,夜色慢慢笼罩了整个天际,闻人钰见街上已经隐隐有了几分热闹,立马就敲响了叶黎的房门。
敲门声一声接着一声,十分急促,隔着门叶黎都感觉到了来人的急切,她快步走到门口开了门,闻人钰敲门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
“阿黎你都收拾好了吗?快快快,咱们快下去吧,等下人多了就不好了!”闻人钰抱住叶黎的胳膊,急切地说道。
叶黎一脸无奈:“走吧,这么急干什么?”
闻人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嗫嚅道:“我这不是怕来不及吗?”
“你啊。”叶黎嗔怪道。
“孟衍君已经在楼下,咱们快下去吧。”闻人钰的羞赧一闪而过,迫不及待地拉着叶黎就要走。
“等等,等等,”叶黎被她拉得踉跄了两步,“师兄呢?”
“也在楼下等着呢。”闻人钰回道。
叶黎这才放心地跟着她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