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奋忽然走上前去,再敬给陆志强一支烟,友好的拍拍他的肩,说:“看你的年龄,我也应该称你一声叔叔,我有几句话私下对你说,行不?”
不等陆志强回答,他拉着渐行渐远到三十米外,然后窃窃私语。片刻,只见陆志强连连点头,又点头,再点头,他不停的拍拍陆志强的肩,两人带着温馨走过来,然后,陆志强对村民高声说:“得了,这件事,我想通了,我们应该体谅政府,确实镇里是为咱们好,我们做得欠妥,我不再坚持要求,你们看看…
他就是个祸首,现在他主动拉倒,其它人虽然有所不满,也立即掩旗歇鼓,没再争执的底气,村干部和镇里来的干部们忙抓住时机,因风吹火,将聚集的群龙无首的村民连笑带说哄劝回去,一场小规模的群体性事件就此结束,让人意外,施工继续进行。
回程继续坐在柳奋的车上,女主人公第一次感到无地自容,她只想尽快彻底解决陆志强的事,让他和母亲结束这段不该有的婚姻。好一阵,她问柳奋:“你用什么方法降伏他的?”
“还不是钱呗。”
“什么意思?”
“我了解过你这位继父,是因为你的原因才去了解他的,希望你不要见怪。我刚才对他说,让他到我的工地上做工,我给他开普通工三倍的工资,每日二百四十元。知道吗,他争的这点儿土地赔偿款,即使镇上按三倍算,他那几平方丈的地,也大不了一两千。”
“是因为我的原因,给他这么高?”
“是。别人我干嘛插手理会?”
该丢的脸已丢得差不多,看来没必要再对柳奋瞒什么,她不由自主的叹口气,把自己当初为母亲选择陆志强的原因及后来的事情形状向他作了个简单的讲述,说这次回去,无论如何要让母亲与他离婚,不能再拖下去,一天都是受罪。柳奋听着,说:“你说这些我都知道。也许,一切都是因为他没挣到钱而始终感到脸上无光,情绪异化的表现。这样办,以后就让他在我工地上做工,行吗,我尽量安排他做些轻松的,工资好说。”
乐依杰不知该说什么好,默然无语。
女主人公在电话里问骆晔这几天情况,骆晔说他学生人数增加了,原来学舞的学生们传销式的帮他拉来了学员,假期里几天之间,学生人数增加到了十二人,基本都是学街舞的,他已将他们分成了四个学习组,每个组每周三次课,每次半天,还有源源不断的报名来,他过得很充实,一个人几乎忙不开,可他决不想招收老师,增加开支,独自拼着命也要把场面支撑下去,乐依杰给他发无数个亲吻和鼓励鼓掌。
这天傍晚,骆晔有个单独的初一学生的家里打来电话,其母亲突然病故了,要他赶回去,骆晔不放心,亲自送他,恰巧这个学生的老家就在宝东乡下。他送学生到了家,返回的时候,顺便到宝东找乐依杰,临到了,打乐依杰的电话,没接,再打,也没接,他直接来到她的租住处,古国芳认得骆晔,让他上楼去了,乐依杰不在,门也没关,手机放在矮凳上。骆晔坐不到十分钟,乐依杰还没来,她手机忽然响起短信提示音,骆晔好奇的打开,提示为程哥发来的:
“女子朋友,在干啥,出来吃饭。”程文序故意将“好”字误打成“女子”字。
他不看则已,一看心里猛的发凉,他可没把“女子”二字当成“好”的拆分,直接理解成了对方本就是要称呼“女朋友”,而将打字软件中随“女”字自动跳出的“子”误打上的!程哥是谁?他立马翻看乐依杰的其它短信,很快看到这位“程哥”短信很多,口气暧昧,并且还有其它的,也都不乏暧昧气氛,他头脑嗡嗡要炸,忙将手机关上,从没有机关生态经历的他觉得天要塌下来了。他站起来走走,想离开,挪不动脚步,忽然间又响起短信音,他抓过来打开,竟然又是一条约会的,而且是个没载名的陌生号码:“依姐,在不在?我在项目部,等你,想你。”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揉揉眼,再看,发懵,顿时如同掉入了冰窟中,每条短信如同蛇蝎般蜇着他的心,王晴对她的评判全是真的!精准无误的!世界是还有可信的人吗?他只感到周围黑暗无比。以前在春风公司,同事们之间虽然少不了暧昧的口头玩笑,谁都习以为常,乐依杰给他的印象总是身处淤泥而不染,这是他敬重她喜欢上她的原因之一,自己彻底错了?自己只是她的玩物之一?
十几条短信象十几条利箭,顷刻把乐依杰的形象射得千疮百孔,他心中只是漫无边际的混乱。乐依杰还没回来,他失魂落魄的扶着门,想离开,又舍不得,转过身,忽然冲向乐依杰的手机,拿在手里,想等她回来,向她质问。稍稍冷静了下,他将几个可恶的电话号码记在了手机上,要马上核实,他反复对自己说,王晴是在污蔑乐依杰,乐依杰不是这样的人!他想到这里想哭。
这位姓程的是谁?他把自己认识的姓程的朋友团团猜疑了一遍,又把乐依杰认识的朋友中姓程的也列入重点怀疑对象,想来想去,没有结果,好不容易,才想到去年陪乐依杰一块去参加二当家寿宴的原因和碰到的人,二当家的女婿姓程?这明显不可能,他是结了婚的!如果二人有不正当关系,当初为什么她要自己陪她去?还是他老是在纠缠她?不可能,总之不可能的事!想到这里,他急想验证出否定结论,慌慌的又拿过手机,查看乐依杰的回复,更让他难受的是,乐依杰的每次回复没有一点对对方亲密口吻表示反感厌恶的意思,而是默认,至少是默认!他看得天旋地转,没有勇气再看下去,这个姓程的究竟是谁?他可以接受乐依杰被人强行污辱,可决没有勇气接受她主动,或者精神出轨!
楼下传来乐依杰和店主打招呼说话的声音,她回来了,他心慌意乱的,忙忙的调匀呼吸,假装没事,坐在沙发上,手机放回原处。乐依杰上来,进门就发现骆晔,惊得张大嘴巴:“傻瓜,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告诉我?”
他迟疑着回答说:“我看望朋友,从这儿路过,顺便来看看你在不。”第一次在乐依杰面前扯谎,根耳发烫。
女主人公浑然不觉,二话不说,她偎在骆晔怀里,对着他的脸颊吻个不停,骆晔茫然的敷衍着应付她,半晌,乐依杰吻够了,他重新坐下。
当理智重新占据上峰的时候,骆晔的异样的神情让乐依杰感受到了,她捧着他的脸说:“我的傻瓜,有什么心事?”
骆晔想到刚才看到的短信,可如骨哽喉,说不出一个字,好半天,调整好心理,淡淡的说:“依杰姐,对不起,今晚我还要回去。”
“什么意思,傻瓜?”
“我有事,还有两个学生的晚训。”
乐依杰的手机又响起短信音,她翻身下床,取过,看了看,立即删掉,接着再删,再删,反复连续不断的删除动作,大概把以前的全删了,在旁边的骆晔把她的每个动作看得清清楚楚,没作声,等她删完,他问:“是什么短信啊?”
“没什么,同事发的。”
骆晔拿过手机看,果然,刚才看过的短信全被她删除了,他心里更加确定嫌疑,痛苦阵阵袭来,难以扼制,想问却没开口。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让他恍恍惚惚,他忽然反倒冷静了,好一阵说:“你累了早点休息,我要走了。”
乐依杰没想别的,不想放他走,吻着他,再挑不起他的热情,他还债式的吻了吻乐依杰,站起身,说:“依杰姐,我真有事,下次再来看你。”
乐依杰只得把他送下楼,送上车。在此时他心里,世界再没谁是可以偎依可以相信的人,当初还有任飞,现在任飞已和他不相关了,史无前例的孤独感包裹着他。他呆呆的坐在车上,随着车开离宝东,回到成州,绝望透顶,舞蹈室是自己现在唯一的安身之所,自己的家,与任何人无关的寄居地,他蜷缩在侧室的床上,形如个无人问津的多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