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我在开哥那里,向大伙学习,学到了不少手艺,我并非只懂跳舞啊。至于启动资金,我咨询过了,开始需要部分辅助设备费用,灯光和音响,风扇和空调等,二是场地费用,包括舞蹈房的装修,舞蹈地胶铺设,墙体喷绘,器材舞蹈把杆毛垫等,三是广告费用什么的,这些前期费用预备四万左右。”
“那好吧,我支持你,你的积蓄有多少,需要我帮助不?”
“暂不需要你的,本来你也没有。我个人有几千元,母亲给我留下的五万,刚好可以排上用场。”
“只有你一人教习,还有同伙?”
“现在只有我一人。”
乐依杰听着,虽然赞赏他难能可贵的这个具有独立精神的选择,但怀疑他是一时冲动,还没把困难预计充分,若中途受挫,难免会一切化为乌有。因为她对舞蹈培训也不懂,无法给他提供有价值的参考意见,她更愿意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问:“为什么你离开公司没告诉我?”
“我是要告诉你的,只是想迫使自己下决心,原想办起来之后,再告诉你。”骆晔说。
乐依杰听着这句话。惊喜欣慰盖过了担心。
骆晔对乐依杰说要娶她,是因为任飞结婚的原因,任飞结婚确实是为了骆晔和乐依杰,任飞对乐依杰所说,并非全无保留。他对骆晔的关爱和感情,并没有因为乐依杰的出现而中止,只是因为乐依杰的到来使他感到和骆晔已渐行渐远,加之家庭的催促,几次和钟晓奕交流后,居然心性相通,志同道合,二人一拍即合,于是闪婚,也是主动给自己划界,事前他并没告诉骆晔。任飞闪婚使得单纯的从感情上并没有完全摆脱他的骆晔受到重重的一击,意气用事的马上辞职了。骆晔是心理脆弱的,他很会关心人,也时刻需要人的关心,赌气般的脱离任飞后,又迫不及待的要从乐依杰这里找到感情新的依靠,让不明真象的乐依杰感动得难以自禁。他虽然因为冲动而辞职,却也真心真意的想创业,和乐依杰永远在一起拥有自己的家,他知道公司里的那点收入不可能支撑起象样的未来,仓促迈出第一步可并没作好充分的准备。骆晔去年曾想用母亲留下的钱款,把母亲的骨灰从殡仪馆里移出来安葬,现在忽然又改变了想法,先动用这笔钱办培训班,待以后赚到钱再为母亲打理。
他暂时没想把培训班地点选在县城,一方面那市场太窄,二方面他也下意识要中断与任飞的关系。他来到成州,想在市里寻找合适的地方租房,非常的难,大的租室,他根本租不起,并且装修费用要扩大;太小的又过于寒碜,给学员的观感不好,地段好的,即便面积小,也相当昂贵,好几个学校附近,也有舞蹈培训班,针对学生们的,他挤不进一席之地;足足在成州城里转了两三天,跑了十来年租房中介,终于在一个有些偏僻的政府倒迁房的小区旁边找到个合适的出租房,这儿距离乐依杰的地方足足有一小时车程,也无公交车直达。房间是原来社区办事厅,约六十平米左右,社区搬到更宽敞的附近办公后,这儿空了下来。因为是办公用房,功能布局所限,一时半晌没租出去,房租也不是很贵,每月一千五百元,只是周围都不临近学校,是个不小的遗憾。房租半年一交,加上押金二千,这是没法回避的压力,于是交了。办事厅旁边还有间小室,约有七八平米,原来放值班人员休息床的,显然没人来租这了,社区算免费送他用。
墙上还有遗留的居民办事流程,敬业奉献勤政爱民等烫金标语,他亲自动手去掉,几张没用的办公桌,社区也不要,他找来收购旧家具的搬去,居然还得了近两百元,算是额外收入。然后,他去了趟原来他学舞蹈时的培训室,将其装修模式抄袭过来,交给他县城上的装修公司负责,因为勉强算熟人,不会被敲诈,但最终预算下来,就已经近三万四,他犹豫又犹豫,几乎用哀求的方式和人家讲价,最后装修公司说啥也要三万二,别无可选,只好接受了。装修过程中他又提出他可以参与,权当做小工,可节约部分工钱,装修公司老板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点头认可。
另外音响电脑摇头灯玻璃镜壁等一系列设备,按简单的教学要求进行中偏低端配置,足足花了一万多,原来预计的四万,已经超出了,接下来的还有广告费和不可预计的其它费用,如水电卫生等。越深入,越担心,越没底,看着已经逼近枯竭的荷包,一股渺茫的感觉笼罩过来,还没开业,创业冲动的曲线就从波峰速速下降,他发现自己真的太草率太唐突,可就此放弃,母亲遗留给自己的积蓄即相当于完全扔进了汪洋大海,这是他最害怕的,如果真到了自己不能承受而又无法继续下去,那唯一的选择该怕该是去死!
在租处,他基本开始了客地为家的日子,云川县那个老旧的无人的家已经被他锁上空置了,晚上,他铺盖一卷,就睡在还没装修完的培训室里,第二天,三下五除二洗个冷水脸,草草吃过饭,就开始动手,做自己能做的装修工作,他恨不能全部包来做完。晚上,面对着空荡荡的场地他不止一次感受到了“心累”,身累还是其次!
整个过程,他没再告诉乐依杰,害怕乐依杰觉察出他萌生的丧气念头,怕乐依杰看到他的狼狈相,只说一切顺利,最后只迎接她来参观就行。乐依杰以为他要给自己一个惊喜,二则听他口气轻松,也就没当回事。
任飞为了不干扰骆晔与乐依杰,他结婚后从没把自己的婚姻状况告诉骆晔,但他还是放心不下骆晔,随公司在市里演出之际,他两次来看过骆晔舞蹈培训场地,借给了骆晔四千元,另外又帮他借了五千,合计九千,骆晔本想拒绝,可此时的窘相没让他死撑,收下了任飞的关心,干枯的钱包又焕发了生机。半个月后,整个舞蹈培训场所算收拾完整,基本达到可以对外营业的水平,这时,他发现自己如果在舞蹈方面失败的话,说不定可以在装修方面混碗饭吃了。乐依杰终于得到他的允许,来现场视察,为了给他增加广告效应,乐依杰带来赵春雪和林蒙一块,林蒙又把他男朋友李东炜邀来。
四人连续转了三次公交车才到骆晔的这个地方。此时骆晔已把劳动过程中脏兮兮的工作服收拾藏匿好,依旧把自己收拾得容光焕发的,所谓能者多劳,劳力劳心都很很快改变一个人的气质,乐依杰再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发现他身上突然之间多了股成熟气息,和一个月前相比如换了个人,两个闺密一唱一和,把骆晔的“能干”残酷的恭维一了阵,预言“成州舞蹈界的首任教主即将横空出世!”不管是真是假,小伙忙忙的谦虚,笑纳,悦耳动听的恭维话在一定程度上化解了他这段时间来的疲劳。乐依杰于是给他们摊派任务:每人介绍三个学员参加培训,作为贺礼,三个之外,可以提成,互惠互利什么的。
“是不是三个之下,又可以按传销理念发展下线,按发展数目提成?”林蒙问。
“这样你可以当教主副手。”
根据李东炜的建议,这个舞蹈培训班最好改为舞蹈工作室,这样给人的印象既前卫时尚,“班”和“室”一字之差,时尚得多,骆晔一听,急急的认可了。
几个客人一边指点着,欣赏着,最后在赵春雪的提议下,五个人一起到附近的小食店,吃顿烧烤,为的是商定舞蹈工作室的名字,显然烧烤最能刺激女生们的才情,四个一边吃,一边争论,他所教的舞蹈种类主要有迪斯科锐舞街舞以及女孩们喜欢的瑜伽拉丁舞几种,而以街舞为主。因为骆晔不想和小屁孩们纠缠,工作室定位只招小学四年级以上的学员。他拟定的“星星舞蹈室”被一致否定,然后大家在“青春”和“飞扬”两个名字间展开口角,末了,四人一致同意用“飞扬舞蹈工作室”作为正式名字,这顿烧烤算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约花了两百元,也算“飞扬舞蹈工作室”的开业宴庆,虽然万分缺钱,小伙还是死活都抢着掏腰包,于是,成州史上最节俭的开业宴庆结束了,此时,荷包里只有不到五百元。最后,根据林蒙的建议,因为骆晔已经跨入老板的级别,对他的称呼应该改为“骆老板”,于是,成州史上最寒碜的老板算也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