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围绕着程文序在不远处低声地开着玩笑,程文序没再给他们解释,或是蜂拥而来的玩笑让他来不及解释,乐依杰依稀听到了,发现他是故意不给解释。经历过春风公司陶炼过的她,对这类误解和咸味玩笑早已脱敏,只要没触及底线,她就不会象一般女人那样要扭捏作态的淑女一番。她觉得没必要正着脸澄清,算给他敷颜面。她避开众人的视线交汇点坐到旁边,和另外三个女的坐到一块,她们是程文序的女同学。
男生们继续喧哗,整个区域烟雾弥漫,讨论的基本归到了谁当上了什么老总,谁又有了什么公司,谁又是什么级别,职称,谁又是最实权部门云云,乐依杰和三位老女生坐在一块,依然留意着程文序他们的讨论,听着听着,她才知道以前程文序在他们班上是不太受大家青眼的,也就是说大都不看好他的,动辄成为大家的笑料和取笑的对象。此时大致明白了程文序要自己同来的真正原因,就是刻意要让大家误解,要的就是大家误解,要借自己让他扬眉吐气,她感到他有些无聊,甚至对他这种不自信觉得可怜,程文序给她的好感突然间雪崩式下降了一半。在她看来众人误解总是没有意义的误解,此会一过,又天涯海角各奔东西,不必作无益的口舌计较。三位女同学没有男生们的张狂,低调的讨论着老公家庭孩子什么的,过了一阵,又来了四位男生,大腹便便,下了车,踱着步子,一股富贵气氛逼人而来,虽然大多数男的没带夫人,可他们就是带了,而且他们的夫人无一不是珠光四射,异香四溢,名包名表名鞋,加上刚停好的几个崭新黑亮的名车,这场同学会已然悄悄拉开的炫富的序幕,刚才噪声不断的会议厅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慑了一半,瞬间他们就被烘托成了全场的主角。听几位老女生的议论,原来这几位都是同学中的佼佼者,都是身价近千万的老板了。虽然他们仍喜笑颜开的和众人寒喧招呼表示打成一片,但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似在无形中逼着大家对他们发出必需的尊重,要逼大家拿出仰视的眼神。当初在同一起跑线上离开学校,现在各自拉开的太大的距离总让不少人感到无尽的失落和难以言状的自卑,热闹中开始充斥着几分空洞,渐渐淡下去。到来的三十来人分成几个小圈子各自大声谈论着情事情史甚至色情笑料,或拿几个女同学开涮。都已经是从床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谁怕谁?女生们也不示弱,大有采取女上位的架式,让男生们节节败退。末了,他们的班长扶着班主任主持蹒跚着到来,大家的笑谈才不得已中止。女主人公留意着他们,一边嗑瓜子,吃小吃,上网和林蒙赵春雪聊天,她们明天到校,林蒙告诉她,假期里,她和李东炜去了西藏拉萨林芝日喀则旅游,才回来几天。
“你们幸福得太过分了,知道吗?”
“你长期把自己的二分之一位置空置,吊男人们的胃口,才是种至高无上的精神享受呐。不过,如果我是你,就早把那个姓骆的小家伙抓住,好好享受幸福才是正理。”
不是林蒙说到骆晔,乐依杰才恨恨的想起,这么久了,没有骆晔的信息。只要自己不主动找他聊天,他基本不会主动和自己聊的,林蒙无心的怂恿,让她忽然间下了决心,非得找他彻底验证,这个是什么来着?
骆晔的显示是忙碌,她一语双关的给骆晔发了个信息:“同志,在干啥?”
好半天,骆晔发来了:“呵呵,依杰姐,我们正在三峰县演出,有事吗?”
骆晔回复总是那样楚楚动人,整个人活脱脱的就在眼前。只要乐依杰没联系他,他就象忘了乐依杰的存在,可一旦联系他,他就没完没了的告诉乐依杰这,告诉乐依杰那,他说他们在婚礼演出时,主人家出了麻烦,新娘子为男方承诺的五万彩礼没到位的事,和男方在婚礼上吵开了,跑回娘家了,不欢而散云云,他叹息,现在的女人娶不起。
“所以,你就专心专意的做是不是?”
“不是啊。”
“将来你的新娘子也这样对付你,怎么办?”
“肯定不敢要啦。”骆晔回复说。
女主人公心中一阵激动,难道骆晔果真如赵春雪所言是假?她急切的想问清晰,觉得唐突,他大概只是随意的胡乱的回复自己的,算了。
她一边继续和骆晔和林蒙聊天,一边留意着程文序他们的同学会,同学会主持人是他们原来的班长,大概这位班长现在的日子过得不是很满意,在几位腰缠万贯的同面前,显得底气不足,自信不足。宴会开始,他拿着稿子,照本宣科的念准备已久的开场白:时值八月,秋高气爽党的大胜利召开,全国人民的生活蒸蒸日上之际,我们迎来了难得的欢聚……当初,我们带着青春的青涩,怀着指点江山的梦想,离开绿荫如盖的校园……总之八股味中又泛着股霉酸味,然后带领全体同学向班主任主持敬礼,完毕后又把到会的各位同学现在的状况分别作简要介绍,他首先就介绍了几个大富翁,以及他们的夫人,给足了他们面子,当他介绍到其中一位有点秃顶但不乏帅气的男人的时候,说:“咱们班上当初的才子,黎巴同学,现在是金河岭市雪浪传媒公司的副总裁,书法家。以后,我想,如果想借黎巴同学墨宝以待发财的,今天有福了,直接找黎总搞定……”
主持人刚说到这儿,这位黎总做个手势打断,移过话筒站起来插话说:““嗯,我补充介绍两句,自从毕业之后啊,我就走上了这条文学与书法的旁门左道,嗯,这个……”
他说到这里,从夫人手里取过一本书,扬了扬放在面前,继续说:“不瞒各位同学,在这些年,我潜心书法,初师虞欧;继追羲献,出唐入晋,薄有所成,在“黎巴书法研究会”同仁的一致催促下,发表这本东东,书法专著,《黎巴书法赏析》,获得了书法界朋友的一致好评,忝列当代名家之林。被同行们送了个别号,什么“书坛怪客”,怪不好意思的。这上面,还有大家熟知的我省艺演界和书法泰斗,木仍尹老先生的题词,木仍尹老先生,那也是我的恩师,我可以说,是他的关门弟子喽,哈哈,这不,这回来省城,除了参加同学聚会外,明天还是他老人家七十大寿,呆会我就要提前赶去给他老人家拜寿。好,就这些。”
他说完,泰然把话筒还给主持人,然后坐下,随后一片掌声,一片么喝声要他写字。乐依杰听得真切,没想到此人居然也是木老邪的衍生物!她回避到外边,给开永祥打电话询问。
“圣上,很意外啊,话说我在省城,有幸碰到了你的一个身家千万的师弟。”
“谁?谁?我的师弟?”
“不是吗?别号‘书坛怪客’的。”
“谁是‘书坛怪客’?”
“不是吗?名叫黎巴的。”
“哦,是他,他说是我师弟吗?啥‘书坛怪客’?没听说过。你怎么认识他的?这个杂货!也给师傅拜寿?小心!他是最见不得美女的,小女生,别被他骗了,哈哈。”
“什么意思?”
“谁告诉你他身家千万?谁说的?小心,骗子一个!金河岭的。第一次结婚,哄上了个有钱的姑娘,没两年人家把他彻底看穿了,离!他死搅蛮缠硬分到了几十万,第二次又靠他那点所谓的才华,又哄上了有钱的富二代小姑娘,对方父母坚决不同意,可小姑娘坚决要,对方父母好不容易,私下答应了他一辆车,据说30来万,让他主动放手,再不然就找人收拾他,如此软硬兼施,才把他与小姑娘隔离开,这些收入大概也算他来路正当吧。前年据说又和一个离婚少妇搞得火热,在哪个传媒公司负责文案策划,是不是?不太清楚。喜欢舞文弄墨,又是哪个文学网站的串串编辑,诓文学青年自费出钱出书什么的,他还曾经借过我两万,有借无还,多不算多,少不算少,四五年了,只字不提,电话也不通了,搞得我反倒不好意思问,也没地方问,啥身家千万?”